第六章 白尘

23号基地，术师总指挥办公室。

浅白的墙反射着丝丝微弱的光，衬得原本朴素的屋子更加幽冷。

据说，每一个来到此处的人都能感觉到深深地压抑与无助。

如果这些话被白尘听到，他或许会在内心呐喊：

“谁**想像**一样每天工作21个小时啊？！”

是的，白尘就是23号基地的术师总指挥，人送外号深井冰。

没有人会否认他的确有些令人自傲的资本，比如说一双看工作报告都深情的桃花眼，比如说连拿着笔签文件都显得性感的手，比如说连洗发水广告都比不上的顺滑的冰蓝束发。

当然，之所以他现在只是一只可怜的单身狗，原因是作为术师总指挥，他一天到晚都在忙公务。

23号基地刚刚成立不到10年，而地方却是离联盟总部最远，物资极为匮乏，防卫力量又需要投入极大。

这样的烂摊子谁也不愿碰，于是刚受了重伤尚未恢复又无权无势空有一身莽力的白尘被迫来了这儿，成了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这是个辛酸的故事，至少对白尘来讲如此。

他所领导的术师其实并不多，不足500人，但最近幽潮将至，急需战力补充，而周边的基地大多已在战时，无心分出兵力。

麻绳专挑细处断，前几天粮食生产区又发生特大级爆炸，普通人死亡近千，术师死亡21位，伤员近三十。

这直接导致运转出现漏洞，白尘熬了几天，才重新规划好了任务分配，把每一位术师的时间利用最大化，恨不得自己也上阵处理。

下属们自然怨气冲天，再加上白尘最近明显的阴冷暴躁，“深井冰”便成了他的雅称。

此时办公室内的白尘无暇估计这些破事，人员空缺成了他最大的心病，而他总有种忧虑的直觉，对将要到来的幽潮十分忧愁，术师的直觉通常是对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尘安慰自己。

突然，一位下属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大声说道：“来了两个类似人的生物，吴副官检测后说没有幽影印记也没有烛火之证，而且没有星光反应！”

白尘眉头微皱，联盟最看重的就是身份正统性，烛火之证相当于身份的象征，没有就是黑户。

黑户无非三种，第一种是与联盟脱离的术师，统称流浪者，第二种是迁徙和逃亡路上出生的婴儿，第三种则是幽影与人类的后代或干脆是幽影。

但在下属一边赶路一边描述的内容中，白尘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部分。这两人看上去十几岁，竟然什么常识都不清楚，却有保护之衣，而且一直在强调自己失忆。

这样的话，第一种可能性几乎没有，流浪者基本上不与联盟往来，第二种也不可能，无依无靠的人无法在寒域生活如此之久，至于第三种，要是连23号基地感知最高超的老吴都没有发现，那他这个半吊子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来到了圣堂，让手下去将那两位带到这。

不一会儿，两人便已经被安排着坐在了白尘面前。

眼前的两位女孩长相不算惊艳，但清新自然。一个看上去生冷沉默，另一个则眼神灵动，毫不拘束，对这圣殿丝毫没有应该的敬畏。

有意思，白尘眼睛微眯，这两人有情况，怎么跟情侣一样，这会儿都眉目传情，还要拉手指？

“抱歉，二位女士。我是这里的术师总指挥，白尘。你们说你们失忆了，对吗？”

“是的。”说话的是满脸冷漠的女孩。

“那么，你们随身携带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们一清醒就拿着它们。”

“您完全对那些东西和您的来处没有记忆？那是否遇到过恐怖的怪物之类的？”

“都没有。”她显得很淡然。

“真的吗？”白尘加重了语气。

“如果您对此有些疑问，您当然可以说。”

说这句话时，那人的眼神像是淬过冰，饶是白尘也不免乍舌，他敢打赌，她们绝对跟守城军有过冲突。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意思。请问你们的姓名是？”

“路迟，这位是江凡——我只记得自己名字，这是她告诉我的。”

眼见逼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白尘只好转入正题。

“古书记载，世界曾发生巨大的变动，灾害肆虐，世界变成冰封之地，幸存的人们以世界被彻底冰封的一年，作为纪年的开始。

“人们在与自然的抗争中，觉醒了异能，便用此开辟故土，繁衍生息。

“现在是纪元986年，人类幸存者聚集成了燎火之盟，共有100余万登记在册的民众，分居在23个基地之中。

“我们所在的基地是23号，是最新建立的基地，不过我个人更喜欢它的全名蒂汀维斯。

“你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当个平民，用劳动生活，但考虑到你们是黑户，没有烛火之证，所以你们需要无偿工作25年，期间会保证基本的吃住，之后才能得到工资，毕竟，烛火之证对个人要进行较长时间的考核。对于平民，每人在不受到不可抵抗因素之时，保证寿命在60岁。”

白尘的话戛然而止。

“60岁以上会怎样？”路迟打破了沉寂。

“强制死亡。”白尘语气很轻松，就像在谈论晚饭吃什么一样。

对面好似思索了片刻，“那另一种选择呢？”

“成为一名术师。也就是觉醒异能，不过，觉醒需要物资消耗，这是需要你们自己支付。 并且觉醒是有概率的。”

“多少？”

“千分之一。而且当个术师没什么很好的，要执行生死攸关的任务，虽然没有寿命限制，但据统计，术师平均年纪不到40岁。如果觉醒失败，那就只好免费打工到60喽。”

那两名女孩交换着眼神，最终选择了觉醒。

白尘内心有点儿小激动，如果两人没成功，那少说也得扛上七八十人的工作。

去**的公民保护法，黑户，就是天选打工人！

正当白尘内心打着算盘时，两人已经站在了刚刚准备的觉醒仪式前。

说起复杂，但其实也不过需要一颗水晶球和7级星能罢了，白尘不免有些气恼，他空有一身星能，钱包里的钱翻两倍都赶不上一颗觉醒水晶球。

“把手放在上面，闭上眼睛。”

两人照做，白尘便唤出一道细细的星能，在水晶球内铭刻出华丽的刻纹。

不知过了多久，路迟终于结束了觉醒，那幽深的灰蓝瞳孔无不彰显主人的异变，连那发梢都沾染着幽蓝。

另一位好像叫做江凡，此时也睁开了眼，瞳孔是优雅的酒红色，发梢好似着了火，反射出明亮的火红。

白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此之小的概率都能成功，简直不可思议，这眸色与发梢的变化，更是彰显主人的不凡。

虽然剥削的美梦做不成，但货真价实的术师资源可贵重得多，这两位天赋不错，年纪也轻，脾性看上去没有大问题，只要不半路夭折，是不多见的人才。

如果不是脑海骤然响起的老吴的声音，他绝对要好好关注一下她们。

“两位女士，实在抱歉，我有急事，过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们。”

白尘右手握拳，放于左胸，手背上突然出现了冰块状的图样，随后郑重地开口——严肃的语气在白尘身上是少见的。

“愿火永存，愿光璀璨。”

白尘抬眼注视两人，冰蓝色的眼眸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