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愿望之所以让人倍感珍贵，是因为总有无法实现的风险存在，一路走来波折总归是常态，我和肖俊都很清楚这两年的种种不易，好在都熬过来了，再见面的时候都格外珍惜。

对于高考，还是有些遗憾在的，因为最终我停在了离上海一步之遥的地方，另选了其他学校，尽管这是我们都接受了的选择，我还是不免窝在他怀里哭了一鼻子。

比起伤心好像更多的是不舍，肖俊和我都不允许对方和自己放弃更好的前途，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把外地更好的学校放在了前一个志愿，真到了出结果的时候，我们反而彼此松了一口气。肖俊在手机上查着两地的高铁票价，关了屏幕，“幸好，如果你真的为我放弃了太多，恐怕我就该不认识你了。”

“可是你会不会怪我，”我咬着指甲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把你列入未来计划，或者说觉得我很自私地选择了自己而非彼此？”

“希望自己的爱人更好这件事是无关乎我的。我就是希望你一直去选择最好的那条路，先爱自己再爱我怎么会有错呢？”

他总能让我觉得心安，原来心里存的那点顾虑那么轻易地一扫而空，我闭上眼睛依偎在他怀里，直到我们的呼吸都开始同频，这样只是静静待在一起的时间也许又要迎来倒计时，这个假期过去，以后的寒来暑往我们都会相隔大半个中国。

至少高三那年治好了我们对异地恋的所有恐慌，连没有手机、一月一联系的日子都熬过去了，以后便没有什么好怕的。

未来要怎么走、走到哪里，说实话我们都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规划再多也总会有需要走一步看一步的时候，人生本来就是一条柔软的线，我从不觉得有那么多可以决定命运的节点，如果我们只对结果作出誓言才是真的有些空想了，好在肖俊和我都是过程导向。

对他说过会一直牵着我的手的许诺，我从不存疑。

肖俊要比我小上几个月，所以成年其实在高考之后，我偶尔会因此让他叫我姐姐，这种时候他没那么乖，甚至会故意同我对着干。

也不是没有被他叫过姐姐，那种时候多半是肖俊犯了错，我不想理他。我们其实也会吵架的，只是他并不承认我们吵过，如果他对吵架的定义是已经歇斯底里面红耳赤就差没动手的话，那还确实没有过，我们都不是什么爱说重话的人，真的生气的时候反而用沉默表达态度。

一般会是那种小小的摩擦，高中的时候被环境限制太多，我们几乎没有一起逛过商场，所以不怎么了解对方很具体的喜好，就像他不知道我不喜欢抹茶、不太能吃甜品，我也不知道他反而对这些喜欢的要死，这种乌龙闹了很多次，毕业以后偶尔去商圈附近约会，他会习惯性地把他的抹茶饮料递给我喝，入口的那一刻我才是真的戴上了痛苦面具，完全爱不起来，我说下次真的不用让我尝试这个了，肖俊表现的很抱歉，但下一次他依然记不住。

大概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了，我实在忍无可忍，撅着嘴抱怨说肖俊你到底有没有吧我的话放在心上啊！都说了不喜欢不喜欢了！

那个时候，他才会手足无措，脸也开始因为委屈而变得皱巴巴的，然后说，“对不起嘛姐姐，我真的只是习惯性地把我觉得最好的给你喝，下次一定记住的。”

…我就是没出息，看到他的眼睛我觉得没什么理由不原谅，还要骂自己一句你真该死啊刚刚怎么舍得对德俊那么凶。

只不过我们这样闹别扭的次数总归还是屈指可数，大多数时间里，我们总是对难得的相见珍惜无比。

那天是他的生日，其实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各自去学校报道了，而这天又是他的十八岁生日，我们都格外珍惜。跟父母说是聚会，无非就是约会而已，到最后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也很好，在短租的狭小房间里吹下的十八岁生日蜡烛会永远铭记吗，许多年之后还会想起这时许下的愿望吗，我们都说不清。肖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的瞬间我我也许下了愿望，我默念，在天有灵，希望他能平安健康，能一直去做喜欢的事，能永远开心幸福。

也许我应该更贪心一点的，我后知后觉，我擅自许下的愿望竟也全都是关于他的，没有关于我们的，但这三个愿望无可替代，可惜我那时不懂，我不够懂德俊，我不知道他的愿望是关于我们。

可惜蛋糕只吃了第一口。肖俊专注咬着蛋糕的时候我不该起坏心思，在我手指蘸着奶油蹭到他脸颊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了，他抓着我的手腕凑上前，亲吻将心意展露得过于直白，想后退却不舍，任由那些奶油蹭花我们两个的脸，我只记得他手心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