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入喉的清冽美酒,你突然意识到他给自己带来的酒和平常美酒并不一样。
美酒入喉,灼热畅快的感觉直达心底,却并没有冲淡那清甜难忘的味道,深夜寂寥,你闲来无事生了一盆炭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伴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别有一番野趣。
你默默给他斟了一杯他带来的酒,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喉间艰涩,细细品味间多年前记忆深处,那属于他活死人医白骨的清甜血液味道,跨越多年从未停歇。
他也许是醉了,又或许心思过于纯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一杯接一杯的喝,苍白脸颊处悄悄攀上大片红晕,被指套包裹的细瘦修长的指骨蜷曲着,红润的唇默默喘息,你盯着他喝下手中的酒。
嘴里状似无意地说:“多少年了?”
“回陛下,十年。”他身形微晃,但还是古板地坐直身子,恭敬答话。
你支着自己的下巴,默默看着他,顺着微微凌乱的发到敞开的衣襟,突然发现这位老实安静臣子的好颜色,君子如竹,怀瑾握瑜。
想到自己借着他吃酒失仪套出来的话,摇头失笑,不仅是个小古板,还是个锯葫芦。
“那十年间你都悄悄放了自己的血?”轻轻的声音仿佛梦中呢喃,你唯恐惊扰了雪中鸿毛,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人应是醉了,听到你的话迟缓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头,手悄悄捂住手肘处,像林间被惊扰的小兽。
你低头一瞧,这人当真如玉,此刻吃了酒,连微微掀起的手套处都透着细微的粉,看得人想要好好把玩一番。
想着你也是这么做了,身为天子,你从来没有错过自己想要的东西,此刻抓住他的手,孤寂的心刹那间被酸涩充盈填满,你感受着他的温凉,默默给他揉捏着手,传递一丝温暖。
他呆呆地坐在原处,仿佛被什么东西控住了,你觉得好笑,凑过去看他的脸,你记得他五感敏锐,扑面而来的气息他定然能感觉到。
谁想到这闷葫芦只是抿了抿自己晶亮的唇,一动不动,仿佛任你揉捏的大雪团子。你悄悄戳了戳他抿起而出现的酒窝,他仿佛被点燃,从脸到脖子蔓延着开出鲜红的花,整个人却是端坐着。
你感觉自己好像强抢民女的恶霸。
“干吉,我不开心。”你在他耳旁低语,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样子,心中酸软,狠下心握住他的手腕。
“不要伤害自己,哪怕是因为我,我可以看看吗?”你悄悄抬起头,看向他白玉般的脸,看到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缓缓掀开他的手肘处的衣袍,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有几处可恶狰狞的伤痕,旁边还有细密的伤口,新旧交替看起来很是惊人。
他似乎有些窘迫,偏过头不想你看见自己的表情,嘴中用那平淡慵懒的声线念叨着,仔细听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卑微怯懦。
“陈登与陛下为同行之人,有济世救国的理想;刘辩与陛下有少时互相扶持之义,你们二人心心相惜;傅融……司马懿虽然曾叛变,那也是无奈之举,傅副官与陛下最为默契;袁基身为世家公子,一片痴情,况且与您有过婚约……”
他似乎感受到你的欲言又止,突然握紧你的手腕,甚至于有些颤抖。
“而臣……臣给不了陛下什么,只愿陛下安好,我能献出的只有些许骨血,救人救世,都比不过陛下……”
说到最后有些语无伦次,他只是反复念叨着。
“陛下……”
“我在。”
“陛下!”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