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修带着叶世杰的一群下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些下人手中都提着一些礼物,萧瑾修和薛氏见礼之后,掀开袍子上了马车,将自己的礼物放在了马车上。
“这是我父亲送给你的吗?”叶冰裳抬手指向了他面前的一堆物品。
萧瑾修应了一声。
“我父亲?”萧瑾修摩挲着自己的下颌:“可能是因为……心虚。”
心虚?
叶冰裳不明所以,接过砚台,仔细看了几眼,忽然抬起头来,一脸委屈:“你有什么好心虚的?我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女子,要娶你为妻,父亲萧瑾修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彩色短剑拔了出来,寒光四溢,发自内心的赞叹:
“好,好。”
叶冰裳见他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顿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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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上旬,戚氏把宋夫人和宋芷柔都召了过来,跟宋太太说了一遍,然后目光落在了叶冰裳的身上。
“这位叶家二少夫人倒是挺热心的,怎么上了一炷香,还哼了一句:“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只是,杜家为何如此着急,难不成杜家的大少爷……杜大少爷没事,我们只是去看看他而已,”宋夫人尴尬地笑了一声,叶冰裳将手中的茶水一放,道:“宋小姐,你是不想让杜小姐和杜少爷见一面吗?”
宋夫人被叶冰裳的直白吓了一跳,看着戚氏诧异的眼神,她只能无奈地摇头:“没有没有。杜家这样的大家族,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自然是不会差的。戚氏见宋夫人神色不对,忙说:“你也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杜家好歹也是个世家,对杜小少爷的评价还不如戚氏呢。”宋太太脱口而出。
“学识渊博,性格温柔,都很好。不过叶冰裳一说,我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戚氏也反应过来,她放下茶杯,掏出手帕擦了擦,一副“哦,我知道了。”戚氏耐心的解释:
“杜少并非庶出之人。他是嫡母养大的,是正室之女。既然杜家人表示要让宋太太去看戚氏,那就说明……既然这样,我也不介意帮你一把。”
叶冰裳闻言,道:“宋小姐,你不要多虑,我只是给别人牵线搭桥而已,至于结果如何,还要看你自己叶冰裳心中有了一个结论,宋家对杜家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或许宋家和她母亲并没有将杜家放在心上,或许宋家和母亲并不喜欢,叶冰裳认为他们是个穷鬼,宋芷柔也没有从叶冰裳那里得到任何好处宋芷柔虽然有些不满,但戚氏都同意和杜氏联姻了,叶冰裳又何必非要嫁给戚氏,杜宣那点小角色,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宋夫人和她母亲都没有想过,杜氏为什么会看上宋芷柔。无非是因为叶冰裳和宣平侯府的关系,若不是宋芷柔是戚氏的侄女,又是萧瑾修的堂妹,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商人之女,根本不会嫁给他们。
既然宋家和杜宣都不喜欢,那这门亲事就更谈不拢了,叶冰裳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害了杜宣。
六月十九,大雨已经停止,阳光明媚。
杜氏坐着一辆马车在宣平侯府门口等着,叶冰裳则是将萧蝶衣,萧彩衣,萧凛三人送了出去,原本她是不想带上她们的,但在得知宋家和她女儿的真正目的后,她才意识到,这样的话,这次的相亲肯定是要失败的,还不如让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起出去玩玩。
杜氏一见叶冰裳,立刻下车相迎,萧蝶衣与萧彩衣向杜氏行礼,杜氏朝里面望了一眼,问道:
“那宋女士在哪里?”
叶冰裳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宋芷柔一袭素雅长裙,化着精致的妆容,容貌绝美,没有半点娇柔之感,反而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不过,在这个没有青春气息的年代,男女都喜欢柔美,宋芷柔对杜氏越发的喜欢,上前挽住宋芷柔的手臂,邀请她上了一辆马车,叶冰裳也很聪明,将萧蝶衣、萧彩衣都送到了另一辆车上,萧瑾修原本是要骑着马的,杜宣是自己的,萧瑾修总不能把杜宣也叫上,于是就跟着他上了一辆马车。
车厢内,萧蝶衣、萧彩衣二女都是一脸开心,萧彩衣则是看向叶冰裳:
“嫂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叶冰裳抬起头,懒洋洋地瞥了萧彩衣一眼:“不是,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叶冰裳有些尴尬,萧彩衣则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想我表妹对杜家的少爷,也不是很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
一旁的萧蝶衣问道。
萧彩衣神秘的摇了摇头,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表妹今日穿着一身她讨厌的衣服,发髻上还插着一朵普通的珍珠,显然对杜家的这位少爷并不是很满意,而且,如果这位夫人和夫人真的同意了这门亲事,那这门亲事就算是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冰裳叹了口气,萧彩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来杜宣和宋芷柔是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叶冰裳上下看了萧彩衣一眼,不由调侃道:“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萧彩衣羞得满面通红。白马寺门口,今天是观世音菩萨寿辰,香客众多,萧彩衣、萧蝶衣等白马寺的僧人,都在宋芷柔的带领下,莲步轻移,杜氏有孕在身,叶冰裳也不爱带。
出了山,她偷偷向杜氏问道:
“怎么样?”陈曌问道。
杜氏让宋芷柔跟她一起坐马车,应该也是为了看一看,叶冰裳也很好奇,宋芷柔对杜氏的态度到底如何。
“嗯……”赵玉认真地点了点头。
杜氏若有所思:“那她在王府也是这样的?”
杜氏看着叶冰裳,问道。
叶冰裳沉吟了一下,答道:“杜氏在王府中,杜氏知道叶冰裳的用意,但杜氏上山后,却发现:“杜氏在后山的禅室,是白马寺唯一供奉的寺庙,叶冰裳询问他们要去哪里,萧凛在后山发现,杜宣是个读书人,对马鞍并不在意。杜宣低着头,没有正眼看宋芷柔,叶冰裳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如此羞涩,若不是有婚约在身,叶冰裳对着宋芷柔道:“芷柔,你要不要去赶集,拜佛,或者去花海中逛逛?”
宋芷柔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还是在什么地方,她都是一脸的“我很疲惫,很虚弱”的样子,听到叶冰裳的问话,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我也要回侯府,萧彩衣看她说,要是宋芷柔一个人在禅室里,宋太太肯定会心疼她,会宠着她。萧凛这次大方了一次,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抠门的“哥哥”竟然会留下自己的弟弟:
“宋小姐,在这市集上,我是很难拒绝的,宋芷柔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可能一走了之,只能勉强同意了。
“行了行了,你俩先去市集,我会把她们两个送到佛祖面前,给她们祈福。”
叶冰裳看两人意见统一,也很知趣,带上萧彩衣等人,转身离去。
萧彩衣本来是要逛集市的,但被叶冰裳拖着,她也是无可奈何,直到进了大雄宝殿,她才嘟囔道:
“既然我弟弟都去了,那我们就跟着他吧。我听说,“这件陶器随时可以卖,等你表哥跟杜少爷结婚了,你就多了一个妹夫,让他帮你弄两件,多好。”
叶冰裳和宋芷柔站在一起,她知道女人最怕男人纠缠,若是杜宣能得到她,也算他有这个能力。
正午时分,萧凛等人也从市场上走了下来,白马寺里的游客开始变得稀少起来。
萧凛与杜宣两人手中都提着不少的礼物,宋芷柔则是一脸的悠闲,杜宣抱着四五个锦盒,胳膊上还挎着几个纸袋,一脸傻笑,时不时的看一眼宋芷柔,就像是一个护花使者,就算是害羞的男子,也会被自己喜欢的女子征服。
萧瑾修将所有的礼物都放在了一旁的花坛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一边,对萧蝶衣和萧彩衣挥了挥手:“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很有钱?萧凛一脸嫌弃地看着宋芷柔,道:“这不是我表哥的吗?萧彩衣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收获,啧啧称奇:“这也太贵了吧。”
萧彩衣两眼放光,嫉妒不已。
萧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又灌了些水,这才好受了一些:“今天多亏了杜兄,我也不花钱。”
杜宣闻言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叶冰裳忽然觉得天色一黑,阳光被乌云遮蔽,她低声自语:“好像夏天就是这么回事,杜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叶冰裳看看天色,发现天气已经好了很多,也就答应了。
一行人乘坐着一辆从白马寺返回的马车。
可还没走到一半,天空中忽然雷声大作,电闪雷鸣,两家的马车都有挡风的能力,忽然间,杜氏的丫头敲了敲车窗,问道:“怎么了?”
车夫在大雨中答道:"车轮都陷入泥浆中了."怕是要让几位小姐下来了。”
杜氏身边的丫头顿时着急起来:“大雨滂沱,几位小姐从马车上下来干什么?你赶紧找个办法,让车子开出泥塘。”
叶冰裳掀起帘子,朝外面望了一眼,外面的雨并不大,但萧凛与杜宣早已走下自己的车厢,在一旁帮忙。
叶冰裳叫杜氏的丫头取了一把雨伞,让杜氏先到马车里休息,自己则下楼查看情况。
叶冰裳挽起裙摆,撑着撑着伞,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走到了泥泞不堪的车轮前,萧凛等人正在雨水中推着,但这马车很沉,叶冰裳左右看了看,似乎是用一块木板当支点,这才转过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裙摆上沾满了泥土,一辆比普通的马车大了三四倍,上面铺满了不知名的金色,八匹马套着,拉着四个人。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战车,在距离叶冰裳还有五米远的时候,这辆战车忽然停止了前进,在距离叶冰裳四五米远的地方停下,然后,一名面容清秀的男子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他穿着华丽的衣服,英俊的脸庞,细长的眉毛,白皙的肌肤,还有两道红色的痕迹,让他看起来更加迷人。
叶冰裳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天气里,竟然还有人来找她。
那人在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停下脚步,向后走了一步,向她走来,叶冰裳心中一惊:“嫂子,怎么了?”
叶冰裳摊了摊手,示意她也不清楚,萧凛望向车厢内的人,却见他眉头一皱,勾唇道:“哦,小姐。”
“你到底是谁?有何贵干?”
萧凛看着车厢内的男子一脸淫邪之色,而在他的后方,则是一辆萧凛:“放肆!你知道吗?”
哥,你在和什么人说话,萧彩衣从车厢中探头出来,听到萧凛的话,便掀开了车帘,朝外面望去。
看到萧彩衣等人的马车,为首之人忽然露出笑容,萧凛连忙冲萧彩衣招了招手:“无妨。把窗帘放下。”
让开一条路,挡住了阴柔男子看萧彩衣等人的视线。
“你真没意思。”
“你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叶冰裳有些疑惑,这个神秘的男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他将一只修长的手臂探出窗外,在大雨中等待了片刻,阴冷的眸子,落在了美丽动人的叶冰裳身上。
萧凛一看,暗叫不好,立刻挡在了叶冰裳的面前,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若是打起来,他根本保护不了嫂子。
侍卫们越来越近,萧凛大声喊道,但就在这时,官道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当萧凛看到为首之人时,他的心脏顿时放了下来。
却见萧瑾修披着一件雨衣,在他的身后,数十骑策马疾驰而来,溅起一片浪花,声势浩大。
那人显然认得萧瑾修,当即让那些靠近萧凛与叶冰裳的侍卫退开。
萧瑾修勒马,嘶鸣一声,从马上跳了下来,朝着萧凛与叶冰裳走去。
“没事吧?”陈曌有些担心的问道。
看着叶冰裳半边娇躯都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样子,他吩咐一名属下,将一套新的斗篷扔给叶冰裳,沉声道:
“上车去。”宫夜霄对着她道。
叶冰裳从车上下来,就是为了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坐在上面,萧瑾修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腰杆挺得笔直,对着里面的人抱拳:
“安王!”萧琪低声道。
萧承博一看到萧瑾修,立刻就回过神来,他揉了揉额角,伸手指向萧瑾修身后的马车。
“宣将军,你怎么来了?我路过此地,看到你们的车队陷入困境,便过来帮忙,却不想侯爷先来了。”
萧瑾修毫不示弱,冷笑一声,一只手搭在了腰间的长剑之上,冷声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既然我已经来了,就不需要王爷亲自动手了,现在外面风雨交加,王爷快些回去。”
萧承博忽然对萧瑾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当机立断的拉下了帘子,尖锐的太监吹了一声口哨,四名车夫挥舞着鞭子,拉着这辆豪华的马车往前走去。
车厢内的女子说:“原来是安王。”
宋芷柔慢慢拉下帘子,将视线从华贵的马车上移开,看向萧彩衣,罕见地问道:
“你说的就是安王?”
皇上也就宋芷柔跟着戚氏一起出席了几个世家小姐的寿宴,在那个时候,她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哎,刚才偷偷看了一遍,这位太子爷长得还算俊俏,玉树临风,只是这性子好像不怎么好。方才马车内只有萧彩衣几人,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看到安王的侍卫将萧凛团团围住,还当安王要给萧凛一个教训。
宋芷柔没有理会萧彩衣在车厢内的抱怨,她不由再次掀起帘子,怔怔的望着安王的马车离去的方向。
安王的车一离开,萧瑾修的人便拉着一辆轿子,萧凛拉着萧瑾修,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末了道:“安王看到你在这里,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刚才一直在看嫂子。萧瑾修皱着眉,嘴里说了一句:“五十散。”
萧凛虽未入朝为官,也未在道上混过,但五十味酒之事,他现在还不能说出去。你刚才说的话,我都知道了,不要告诉任何人。”
萧瑾修提醒了萧凛一句。
萧凛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叶冰裳已经换上了一套新的衣衫,这才没有被冻得瑟瑟发抖。
杜氏看着她平白受罪,很是内疚:“都怪我,叶冰裳却不以为意:“二姐,你也不用这样,杜氏也很难过。
“我怎么觉得,嫁人以后,你成熟了不少。不知侯爷待你如何?”
说到这里,杜氏一巴掌打在自己脑门上:
“你看,我叶冰裳听见杜氏对萧瑾修的评价,比对杜氏对她的评价还要高,“你有什么好嫉妒的,你跟我二弟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我二弟有多爱她。”
杜氏说到自己的夫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露出一丝笑容:
“还不是因为他对我好?叶冰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伸出一只手,放在了杜氏的小腹上,杜氏正在生孩子,杜氏拉着她的手,微微隆起的小腹,叶冰裳看到杜氏的小腹从左转到右,杜氏一脸的痛楚和喜悦。
看着腹中的婴儿不再哭闹,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外面,那辆马车被推出了泥坑,又动了,杜氏这才想起询问宋芷柔与杜宣的情况。
叶冰裳将今天所见到之事说给杜氏听,杜氏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对人都很腼腆、很腼腆的哥哥,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是这么想的,一个有尊严的女孩子,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看来宣弟是真的动心了,不过,这门亲事到底会不会成功呢?
叶冰裳自然明白杜氏此时的心思,事实上,她原本还当她是一个倔强的少女,却不想,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将杜宣从这一局爱情中拉出来。
这场暴雨,说停就停。
叶冰裳等人的马车入城后,暴雨变成了蒙蒙细雨,直到杜氏被带到了府里,才终于下起了雨。
萧瑾修将叶冰裳从马车上背了下来,戚氏得到消息后,便带着宋夫人在门口迎接,并吩咐下人准备了一碗姜汤。
萧瑾修将叶冰裳带到了碧云居,萧凛,萧彩衣等人也要进去,但宋芷柔拦住了他们,让他们将自己的一些物品取出来。
戚氏与宋太太交换了一个眼神,戚氏看着将三个儿女当成佣人一样供着的宋芷柔问道:
“这些都是什么?”
宋芷柔还未说话,戚氏却是皱了皱眉:“杜少爷,宋芷柔怎么会摇了摇头,戚氏的目光落在了正在搬运行李的萧凛身上,却见萧凛一脸犹豫的摇了摇头,显然不是宋芷柔……”宋芷柔微微一怔,皱眉道:“为什么戚氏侦探会说:“你需要这个?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不知道吗?戚氏一向对自己的侄女百依百顺,可这一次,她竟然当着戚氏的面骂了宋芷柔一顿,戚氏又看向了宋妈妈,冷道:“你今天拿了她的礼物,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最让戚氏恼火的是,宋芷柔竟然在收下礼物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不愿意嫁给杜家的少爷,如果没有的话,她还会觊觎戚氏的产业。”
萧瑾修带着叶冰裳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从阿金阿银手中拿来一块干燥的手帕,为叶冰裳擦拭着双手和脸颊,叶冰裳乖巧地坐下,感激道:“相公,你长得真漂亮。”
叶冰裳毫不吝啬的夸赞,萧瑾修却是面无表情,只是屏走了阿金阿银和两名侍女,叶冰裳得意的冲着萧瑾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萧瑾修见她如此洒脱,忍不住叹息一声:
“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你今天遇到的是什么人吗?要是我不来,你会怎么样?”
叶冰裳搂着萧瑾修的腰肢,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膛上,“我知道。”马车上,萧瑾修低着头,将手搭在叶冰裳的肩头,轻轻推开:“你什么都懂?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叶冰裳再次将他拥入怀中:“你来的还算及时。刚刚看到你骑着马过来,我的心都要被点燃了,你冲过来的那一幕太美了。”
萧瑾修抚摸着叶冰裳的黑发,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以前他还觉得她是个单纯的孩子,整天就知道胡闹,他还想着,他会一直保护着她,让她尽情的玩耍,谁知道,她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也很惊讶。”
萧瑾修叹了口气。
叶冰裳抬头,认真的看着萧瑾修:“夫君,当初你怎么会选择我?”
这是叶冰裳心中最大的疑问,在她的记忆中,原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但萧瑾修大胜回朝之后,虽然朝堂上重文轻武,但他要娶一个更好的老婆并不难,为何偏偏选了一个声名狼藉,人品平平的女人。
叶冰裳就是爱打听别人的小秘密:“你说吧,总有你的道理。”
萧瑾修没有反应,叶冰裳索性从罗汉榻上一跃而下,落在了萧瑾修的背上,双臂勾住了萧瑾修的脖颈,逼得萧瑾修不得不用一只手托住她的屁|股,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叶冰裳抱着萧瑾修,一口咬在他耳边,不死心道:
“说吧。相公,拜托啦。”
萧瑾修实在是受不了她的唠叨,“你真的忘了?当日我德胜回宫之时,你在我马背上追赶了半天,嘴里还叫着少爷,少爷,还跟了我几条街道,那时我还在想,这丫头力气还真是大。她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充满了朝气,在一群温婉可人的少女中显得格外的显眼,事实上,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萧瑾修并不是一个喜欢娇滴滴的女人,可是,萧瑾修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比萧瑾修还要厉害?要是重生之前,她或许会因为萧瑾修而这么做,但是萧瑾修这样的英雄,又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为什么要追求她?在她原来的印象里,她追求的也就是追杀了几条街道而已,为什么萧瑾修会看上叶冰裳?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叶冰裳转过身来,望着萧瑾修,她似乎还在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心中叹息,这就是宿命吗?这就是她跟萧瑾修的缘分!
反正都是一场误会,还不如把这场美好的误会一直延续到最后。
叶冰裳靠着萧瑾修的香肩,坚定地说道:
“我自幼便崇拜能带兵的男子,当日见你英气非凡,策马入城,便芳心暗许,决意此生只娶你一人。”
萧瑾修用力掐了叶冰裳两把,叶冰裳疼得一巴掌打在她后背上,嗔道:“干嘛。”
萧瑾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真的铁了心要娶我?你前几天不是去找一个戏子吗?”
叶冰裳脸色一变,从萧瑾修身上挣脱出来,焦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她一只手指向萧瑾修道:
“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萧瑾修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没结婚之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一旦成婚,我就不能这么想了。”
萧瑾修走上前来,轻轻抬起叶冰裳的脸颊,两人的脸颊贴在一起,鼻子贴在一起:
“从我跟你结婚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想要过上好日子。既然你成了我萧家的妻子,那么,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最感人的表白,就是不加掩饰的表白。
叶冰裳扑到萧瑾修怀里,安静的拥抱在一起。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萧瑾修的妻子,萧瑾修就是她的丈夫,无论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她都没有离开过叶冰裳。
自从杜家人与萧家人一起去白马寺游玩后,杜宣便经常打着杜家人的旗号,将一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小玩意送到萧家,几乎所有的孩童都会得到他的馈赠,除此之外,叶冰裳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两颗紫色葡萄上,这个时候,她似乎在说:“杜家少爷也不知道中邪了,经常给我们带来一些东西。”
萧彩衣与萧蝶衣正在青云居游玩,叶冰裳则在庭院中啃着一串葡萄,案几上摆着一个头冠形状的物件,上面绣着一朵金色的花朵,上面绣着一朵云和一朵花,叶冰裳身边有一盒珍珠,她正拿着一把小钳子,将一颗珍珠放在金冠上,却始终没有找到一颗适合自己的。
萧彩衣将手中的种子一口吞下,悄悄靠近叶冰裳。
“嫂子。给我们家的,只有葡萄。去年胡伯伯跑了一趟岭南,还给我们买了一篮子,”叶冰裳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要不要尝尝?”萧彩衣做了个鬼脸,却是一脸的拒绝:“叶冰裳,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想到,我们现在可是在古代,物质发达,交通方便,连个荔枝都很难买到,要保证新鲜,必须要骑马,而且要昼夜不停,萧瑾修又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人,萧彩衣等人就算是想要,也没办法。
“是啊,反正也就是个水果,没什么好吃的。萧彩衣与萧蝶衣对视一眼,都露出笑容:“嫂子,你真是越来越像哥哥了,小气得很。都是冲着她的家人来的。”
叶冰裳翻了个白眼,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嫂子,你不用管她,她说话很烦人的。”
萧蝶衣一边摘着一粒葡萄喂给叶冰裳,一边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叶冰裳将萧蝶衣手中的葡萄塞进嘴里,萧彩衣也玩腻了,便将萧彩衣的“……”说成了周瑜与黄盖的战争,一个心甘情愿,一个心甘情愿。没人能打断他的话。她是个心机很深的人,一副不愿意出力的样子,也不明白萧彩衣的意思,问道:“我要怎么回答?难道嫂子的话,就能让杜公子知道表妹的真心?可若是再等个一两年,杜先生就白等了。”
叶冰裳从箱子中挑选了一枚,展开红绸,将它放在一块红色的天鹅绒上,又去寻找另一块。
“蹉跎已久,终究是过去了。这就是他看错人的下场。”
萧彩衣一副“你这是什么意思”的表情,“你啊,不要再提他们了。叶冰裳:“如果让宋太太和表妹听见嫂子那句“关他们什么事?依我之见,这对母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感恩之心,母亲对他们很好,但是宋夫人和她女儿却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一定会这么做。“嫂子,我真的很佩服你。”
对于自己的嫂子污蔑自己的偶像,萧彩衣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个七彩的皇冠好别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是为了送给谁的?”
这句话,萧彩衣早就想知道了。
叶冰裳没有隐瞒,道:“五天后是戚氏的寿辰,我们自然要进宫祝贺,所以,我要为她量身定做一件礼物,这礼物是我亲手绘制的,也是我让多宝阁匠师亲手炼制的,若不是叶冰裳提醒,萧彩衣还真忘记了,五天后就是皇后的寿辰,戚氏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寿宴。
松鹤堂内,戚氏讶然地将手中的茶水一放,抬起头来,望向宋太太与宋芷柔。
“宋太太同意了,就把宋芷柔给推开了。“我就不去了,不过你可以把芷柔也一起来,她就是爱热闹。”
戚氏......”戚氏站了起来,将两人搀扶了起来,迟疑的叹息一声:
“我也不明白,宋太太怎么会同意戚氏的要求,虽然她说了什么,但是宋太太还是点了点头:“大姐,您也是从小养大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五天后,天还未蒙蒙亮,叶冰裳便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在化妆台旁坐下,让宫女们为她化妆,化着妆,化着妆,化着口红,花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将叶冰裳裹得严严实实。
“小姐真美。”
阿金和阿银则是虚情假意的夸奖着。
叶冰裳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萧瑾修今天也罕见的换上了一套一等侯府的服饰,她头上戴着一顶紫金王冠,身上披着一件深金色的长袍,整个人看着就像是一棵青松,雍容华贵,萧瑾修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变得明亮了许多,她平时都是素面朝天,就算是化了妆,也只是简单的化了个淡妆,今天却是化了个淡妆,整个人就像是江南的一幅水墨画,一下子变得生动了许多,萧瑾修……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萧瑾修伸手拉着叶冰裳的胳膊,带着她朝门口走去。
与往日的冷落不同,宋芷柔已经等在了门口,她今天换了一身正装,一身雪白的纱裙,迎风而立,当看到萧瑾修和叶冰裳走出来时,宋芷柔连忙迎了上去。
“表姐,表姐。”
宋芷柔一边给萧瑾修请安,一边偷偷的打量着叶冰裳,却发现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打扮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让宋芷柔很不爽,只怪上天对她不公。
但是无所谓了,上天没有赐予她的,她就要自己努力。
若是她猜得没错,孙氏乃是定国公的嫡女,如今上的生母又是定国公府的人,这就是皇上与皇后之间的表亲。
然而事实上,大陈的萧芳却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堂妹——皇后,她更喜欢柳氏。
柳氏的家世自然不如孙皇后,她不过是江南一位小官员之女,可惜江南多美女,柳贵妃集江南之风于一身,雍容华贵,深得皇上欢心,刚进宫的时候,柳贵妃不过是个小美女,得了皇上的宠爱,一夜之间,便成了昭仪,从昭仪娘娘到王妃,她用了数年时间,才有了身孕,跳过了四位妃子,被封为王妃,当时天下震动,群臣的抗议之声,如同雪花一般飘落在皇宫之中,却无法阻止皇上对柳贵妃的宠爱。
入宫之后,男女有别,萧瑾修与萧凛同行,其余女子则跟随戚氏与叶冰裳,叶冰裳并非初入皇宫,年轻时也随薛氏前来,只是那时候她还是公卿之女,而今已是今非昔比,她已经成为萧瑾修的正牌宣平侯,而萧瑾修的爵位也是世袭,但因为军功累累,所以袭爵时没有降级,还是从一等。
他是一等侯,叶冰裳也是一品侯夫人,地位一下子提升了三个档次。这一天,戚氏带着她走在最前方,所有的礼节都被她说过,宫里是不允许女子四处张望,也不能说悄悄话的,戚氏与叶冰裳在外面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平原侯夫人与安宁侯夫人也走了进来,行礼后,宫里的人将叶冰裳和戚氏叫了进来。
叶冰裳抱拳,跟在戚氏身后,她坐在上首,中间有一尊巨大的铜鼎,上面冒着袅袅炊烟。
叶冰裳将亲手制作的贺礼呈给了叶冰裳,皇后接过锦盒,取出一顶镶满了明珠的金冠,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是……”他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叶冰裳走上前来,道:“启禀皇后,臣妾自幼愚笨,不懂女色,不能给太后娘娘绣锦缎万福,小孙氏本道这是宣平侯送来的礼物,却不知道是侯夫人亲自送来的……”若是这样的手艺还叫粗糙,宫里的大多数匠人都不知道,宣平侯的还淑兰竟然是戚氏的名字,而皇后直呼戚氏的名字,足见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就是看在她厨艺不错的份上,才让她来的。不是我吹,我家媳妇的厨艺,简直是神乎其技。”
戚氏将叶冰裳为她修复龙门玉佩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然后又向女皇行礼,戚氏在叶冰裳的陪同下走了出去,其他女子也纷纷进来行礼。
戚氏四十七、皇后三十七,两人只有十多岁,其他女子都在宫女的带领下,在储秀殿喝茶喝茶。
按照戚氏的说法,她在成为宣平侯的正室之前,就已经与戚氏相识——孙氏是嫡母所出,不过她命途多舛,一年之后,定国公府为她纳了个继室,孙氏生活艰难,偶然间结识了戚氏,戚氏问:“那么,你这些年一直没有子嗣?”
几个人正聊着天,宋芷柔忽然开口问道。
戚氏闻言,连忙将手中的茶水往桌上一放,四下看了看,还好他们离得比较远,并没有其他人,不然宋芷柔说出这样的话来,宋芷柔看到戚氏生气的样子,也就闭嘴了,继续喝着茶,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些年来,安王一直没有子嗣,却有两位王妃,所以皇上才会觉得皇上和太后都快四十岁了,但这些年来,皇上对柳贵妃宠爱有加,几乎可以肯定,安王就是下一任储君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