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儿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大小姐想在老夫人面前表现,也不用揽下这活计,万一老夫人有个万一,众人岂不是会怪到她头上。
姜止看着她,少女的眼睛晶亮,透着股子坚韧,“佩儿,没有万一,我一定要救祖母。祖母才六十出头,不至于久病不愈,刚才我给祖母看过,那些药没有发挥效果。”
“小姐的意思是……”佩儿不禁捂住了嘴,如果是这样,林芳宛也太大胆了些。
“无论她想做什么,祖母都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原以为她只是不喜祖母当年不允她陪嫁之事,没想到她竟恨祖母到了这个地步,故意给祖母失了药效的药,那大夫只怕也已被她收买,我只有这样,才能留在祖母身边,亲自照顾她的汤药,让旁人无法插足。”
佩儿听得一阵心惊。
当年夫人出嫁,是林芳宛求着夫人答应让她陪嫁过来,老夫人是不同意的,几番周折才答应,林芳宛竟因这个就记恨着。
“将军是夫人的郎君,一家姐妹她都要惦记着,夫人心善,可怜她一个庶女寻不到好的夫家,才把她带在身边,谁想她就是这样回报夫人的。”
姜止将手指放在唇边作出噤声的动作。
佩儿立刻警觉起来。
“佩儿,人多眼杂,慎言。”
佩儿点点头,二人回了沐风阁。
佩儿把从老夫人那儿得的头面小心收放起来。
此刻,姜语柔居住的凤仪阁是另一番场景。
姜语柔气闷地砸了不少东西,丫鬟秋葵在不停安慰。
“谁不知我是姜家大小姐,突然冒出个大小姐,叫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姜止姜止,起这么个短命的名字,她怎么不死在外面!”
姜语柔不愿意突然多出个姐妹,更不愿意多出个姐姐,她是姜家大小姐是众所周知的事,若是让人知道她还有个姐姐,日后岂不叫人看她笑话。
“小姐,那姜止无名无分,谁会将她看在眼里,她七岁走失,压根儿没学过什么才艺,小姐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望尘莫及,她哪能跟小姐比。”
姜语柔瞅了眼门口,“母亲给我的住处取名为凤仪阁,就是希望我做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我的及笄礼上太子会来,那是接近太子的最好机会,我一定要在宴会上艳压群芳,绝不能出什么岔子。”
“小姐是担心姜止坏了您的事?”
姜语柔也知姜止上不得台面,可心里就是不高兴。
“那姜止奴婢见过,身子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倒,连样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太子殿下只怕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姜语柔想起了什么,“爹不是说要给她办认亲宴吗?没给她准备首饰?”
“小姐不知道,这几天她整日待在老夫人那里,以为能讨得老夫人欢心,将军哪顾得上她,什么也没为她准备,认亲宴那日,她就等着丢脸吧。”
姜语柔心里好受多了,只要不耽误她做太子妃,多个姐姐好似也没什么,还能给她做做陪衬。
“怎么说也是我姐姐,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不表表心意,秋葵,你把我那套蓝色衣裙再加几样首饰给她送去。”
那套蓝色的衣裙是姜语柔最喜欢的,但是前几日被花刺勾到,姜语柔一气之下给扯坏了,外面看不出来,但其实很容易就会崩开。
而首饰,姜语柔平时会买些假首饰放在屋里,用来打赏不识货的下人,看他们受宠若惊的模样,再过几日告诉他们那是假货,好让他们白高兴一场,以此取乐。
秋葵想起有一次小姐打赏了府里的丫鬟小翠一个金镯子,小翠激动地连连给小姐磕头,还说要报答小姐,后来小翠哭着回来,说是家里母亲病重,她拿镯子去换钱,结果是假货,她娘病死了。
秋葵还记得当时小翠的模样。
她在雨里撕心裂肺地指着小姐问为什么要骗她,那是她救命的钱,如果不是因为有了金镯子以为可以救命,她就会早想办法为娘筹钱,娘就不会病死。
“我不过随便给了你一个镯子,谁告诉你那是真的,怪只怪你那娘短命。”
小翠那愤恨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让小姐很高兴,小姐当场赏了她五十大板扔出门去。
堂堂姜家大小姐戴的却是假首饰,秋葵一阵坏笑,“奴婢知道了。”
……
自那日后姜止每日过来照顾老夫人,汤药也是佩儿和冯嬷嬷两个人看着,旁人无法插手。
养了五日,老夫人的病依然是没有好转。
姜止给她把了脉后,眉头紧皱。
退到外室,姜止才道:“祖母的病拖得太久,寻常的药难以治好,佩儿,拿个碗来。”
佩儿不知姜止要做什么,就拿了碗来,当看到姜止割自己手腕时,佩儿吓了一大跳。
“小姐这是做什么?”
“佩儿,你忘了我是什么?祖母年纪大了,再拖下去就晚了,只有这个办法了。”她已经没有母亲了,不想再失去祖母。
姜止一咬牙,割破手腕,接了些血到碗里。
随后,姜止头晕起来。
“快,拿去入药。”姜止虚弱道。
佩儿扶住她,“小姐,奴婢扶您到一旁休息。”
姜止自觉这副身体是不行了,那该死的天师为了防止她们逃走,每日给的饭食很少,基本吃不饱,饿不死而已,导致她的身体如此虚弱。
看来,日后得好好补回来,不然拖着这副身体,如何报仇。
佩儿给姜止包扎好后,把血加到药里,给老夫人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