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林芳宛就称病了。
林芳宛表面还是姜家的嫡母,姜止作为继女是应去看她的。
林芳宛身边无人,只外间有个小丫鬟道:“夫人不想见您,大小姐请回吧。”
姜止朝里瞟了一眼,林芳宛躺在榻上,额头上盖着帕子。
姜止既来了,心意也就带到,见不见倒也不那么重要。
“姨娘好好休息,止儿先回去了。”
那里面“哎呦”一声。
姜止心知林芳宛是故意哼给自己听的。
张嬷嬷去了杂役房,她失了个心腹,此刻正肉痛着呢。
姜止没理会,迈出门来,还没走下台阶,左侧一人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指着她便骂:“姜止,都是你把母亲气病了,你个丧命星,落雁居是当家主母的屋子,本就该给母亲住,你凭什么住着!”
原来是为了房子而来。
姜止回头看她,只见姜语柔气得脸红了半边,她生得好,倒别有一种俏丽。
只是说出的话,就不那么讨喜了。
姜止上前一步,姜语柔拿不准她要做什么,眼下母亲病着,她身边无人帮衬,谁知道姜止会发什么疯。
姜语柔吓得退了两步,“你要做什么,你还敢对我动手不成?”想起自己是姜家正经嫡女,她就硬气了几分。
姜止是原配所生又如何,林挽月已经死了,府里是母亲说了算,她如何还能爬到自己头上。
姜止看着她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二妹妹这是连长姐都不叫了,亏二妹妹还在我面前一口一声规矩,二妹妹的规矩就是对长姐不敬?”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对长姐不敬,犹如对父母不敬,传出去是有损名誉的。
姜语柔哪里能认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与你说落雁居的事,你怎么牵扯到规矩上了,我问你,是不是你故意抢走落雁居,害母亲生病的?”
姜止又看了她一眼,姜语柔脸生得随林芳宛,瓜子脸,说话的时候柳叶眉往上挑,像极了惹急眼的小兔子想蹦哒又蹦哒不起来。
骄横跋扈。
比起林芳宛,姜语柔要好对付得多。
对付这种人,你只需比她更横。
“二妹妹口口声声说我抢了姨娘的落雁居,我且问你,落雁居原是谁住着?”
“自然是……”话到嘴边,姜语柔才想起,林芳宛虽一直想要落雁居,可父亲不松口,她从未住进去过。
“二妹妹,落雁居本就是我母亲的住所,现在母亲不在了,我回自己的院子有问题吗?”姜止的眼睛晶亮,看似人畜无害,笑得十分和善,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何况,我住落雁居,是父亲应允的,你说我把姨娘气病了,姨娘莫不是见不得我住落雁居?我身为姜家嫡女,住正房院子有何不妥?”
提到正房,姜语柔炸了,“你还好意思说,母亲让你住霞月阁已经是抬举你了,你再是原配的女儿又如何,你别忘了,现在当家做主的是我母亲,正房的屋子,你也配住?”姜语柔咬着牙,切齿道。
她才是姜家正经的嫡女,姜止算什么东西,落雁居要住也是自己住,哪轮得到她。
“你不过是个在外养大的野丫头,不懂规矩,言行粗鄙,也敢拿姜家嫡女的名头出来,也不怕别人见了笑死!”姜语柔多了几分气势,她知道,在这方面,姜止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的。
姜止在外流落十年,这十年可谓什么也没学到,而她找了最好的夫子教导,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姜止看着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平静道:“二妹妹,若论这个,我当真比不上你,谁让我命苦,七岁就走失了呢。你在父亲姨娘身边,自然是有人疼爱的。”
姜止忽然的气弱让姜语柔有些奇怪,她这么快就服软了?
下一刻,姜止就道:“我母亲不在了,二妹妹还有母亲庇佑,自然硬气些,二妹妹口口声声说我不配住正房的院子,那我问你,姜止住不得,郡主可住得?”
姜止就这么直溜溜地看着她,姜语柔记起她被封为淳安郡主的事儿,郡主是有封号的人,比她这个没封号的人身份贵重。
该死的,姜止到底哪里比她好,凭什么太子对她另眼相看,就连太后都封她为郡主,这样的好事,本该是自己的!
“谁说止儿不配住落雁居?”姜语柔正要反驳,身后一道严厉的声音道。
老夫人在冯嬷嬷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姜止行了礼,“祖母。”眼睛周围红了一圈,含着委屈。
老夫人看在眼中。
刚才那番话她都听到了。
姜止原本该是被捧在手心上的掌上明珠,可因那场变故,她受了十年的苦,还失去了母亲,好不容易回来了,连住回自己的屋子,都要被人责骂不配。
姜语柔见她来了,也不情不愿地行了礼。
老夫人虽不怎么管后宅之事,但说到底后宅还是她说了算。
她狠瞪了姜止一眼,该死的姜止一定是故意的!
姜止刚刚正是瞥见老夫人来了,才突然转了气势。
府里如今待她真心的人只有老夫人,老夫人也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老夫人看她的眼神更心疼了些。
老夫人冷淡地瞟了姜语柔一眼,在自己病重的时候,这个孙女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她担心自己时日无多,她想见见姜语柔和小孙子,叫人去请,他们也都不肯过来,这样冷血,实在叫人寒心。
只有止儿对她还算有孝心,她们还这样欺负她。
“祖母,落雁居本就是正房的院子,合该给母亲住啊!”姜语柔不满道。
“你是说郡主住不得正房的院子吗?”没想老夫人顺着刚才姜止的话道。
林芳宛虽是主母,却并无封号,郡主比她的身份贵重,住正房院子,也说得过去。
“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姜止,还会拿郡主身份压她了。
“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嫡女该说的吗?对长姐不敬,目中无人,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一连串的责问下来,姜语柔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