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离开东宫,给她报信的若铃被罚了三十板子,打发去了杂役房。
东宫并不太平,经过这些事,姜止刚歇下一口气。
这日夜里,姜止忽然发觉身子不适。
身上无端疼痛起来,似是有无数根针在刺着,无数的毒虫在噬咬着,这感觉只有被囚禁的那些年,她才感受过。
可是现在,她并未使用任何毒物,怎会如此?
姜止满身虚汗,翻滚难受的模样,叫佩儿失了方寸。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
好端端的,小姐怎会这样!
“佩儿,我好难受……”
姜止什么都不想了,只知道自己难受得紧,想要一个解脱。
“奴婢去找太子殿下。”
“别去。”姜止却阻止了她,以她的猜想,自己这般,与自己是药人有关,这事自然不能告诉元佑。
“可是小姐,您都这样了。”佩儿几乎要哭了,她救不了小姐,怎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受苦。
姜止本身就是大夫,大夫者,可为他人医治,却难为自己医治。
“佩儿,把门关上,别让任何人靠近,我很快就会好的。”那些年,她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一个时辰后,那感觉才慢慢消散,姜止几乎不成人样。
手臂上被自己咬出了许多牙印,头发早已散了,妆容也花了。
“小姐……”佩儿带着哭腔给她擦拭身子,刚才姜止病发之时,因痛苦伤害自己,佩儿就想让她伤害自己,总比伤害小姐强,可是小姐一把将她推开,宁可自己受苦。
姜止恢复了神志,自从离开天师,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她在想是哪里不对。
“佩儿,今日是什么日子?”
“新月之夜。”
“新月之夜?”姜止似是想起了什么。
以往天师给她喂毒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发作。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中了他的毒?
姜止细想刚才发作的过程,好似是手腕上疼了一下,然后浑身都痛苦起来。
姜止掀起衣袖,发现手腕上多了个红色的圆点,看起来像是花蕊。
她记得两个月前,手腕上就长出了一颗红痣,当时她只以为是正常的,现在这红点越来越大,她才发觉不妙。
姜止立刻明白了,定是上次自己被天师绑架时他在自己身上下的毒。
姜止给自己把了脉,身体果然有异样。
“佩儿,我被天师下毒了。这毒来得猛,我解不了。”
哪怕她是药人之身,也无法解除。
“小姐会死吗?”佩儿一下想到了最糟糕的局面。
“不知,以我的了解,天师定会来找我。”
他最擅长用毒物控制人,自然会找上门的。
“奴婢立刻去找太子殿下。”如今只有太子殿下能救小姐了。
姜止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你若去了,我药人的身份就会败露,元佑若是知道,我兴许很快就会没命。”
人能经得起多大的诱惑,她是药人的消息一但被人知晓,为了利益,元佑会怎样对她?她不敢想。
佩儿听姜止这么说,才觉得后怕。
小姐是药人,小姐的血能治各种疑难杂症,这要是让有心之人知道,迫害小姐也说不准。
“放心吧,据我对天师的了解,这毒只会在新月之夜发作,我受得了,我会尽快研制出解药为自己解毒。”
佩儿双手合十祈祷:“小姐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姜止料到天师会主动寻她,但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就在两日后,姜止收到一张字条,要她在如云楼见面。
“如云楼?”姜止将字条放在烛火上燃尽。
如云楼是京城有名的酒楼,在那儿见面,欧阳崇当真不怕惹事。
如果能拿到解药,兴许能照着配制出解药。
换了一身素衣,戴了斗篷,姜止带了星祺,赶往如云楼。
星祺有身手,佩儿没有功夫在身上,带着她太危险。
欧阳崇似乎早有准备,姜止一进了如云楼,就被小二告知有人在二楼包厢等她。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欧阳崇唇边还带着血迹,见姜止进来,他舔了舔唇边的血迹。
姜止一阵恶寒,这人是饮血上瘾了吗?
但愿他喝的不是人血。
欧阳崇身边带着的是斯南。斯南长了胡子,面皮白净斯文,若不是知晓他的行径,怕真要被他这副面容给骗了。
姜止在他们对面坐下。
“徒儿,好久不见,可有想为师?”
姜止气愤:“谁是你徒弟?我师父只有徐太医一人!”
与这种人为伍,令人作呕。
“徒儿莫动气,三日前新月之夜,徒儿收到为师的‘大礼’了吧?”欧阳崇似是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早知是他做的,姜止道:“这种下三烂的手段,猜也猜到是天师的手笔!”
欧阳崇并未动怒,“丫头,你还是太天真,能达目的,什么手段并不重要,你身上所中之毒名为朱砂泪,一开始只有朱砂大小,随着毒性的增强,会长成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到时你就会浑身流血而死。”
这朱砂泪姜止听过,是江湖上使用的,死前非常痛苦。
欧阳崇能弄到这种毒药,自然是有解药的。
姜止摊手:“解药呢?”
“你不问本座要你做什么?”
姜止冷笑:“我有得选吗?”不配合,只有死路一条。
“本座最欣赏识时务者。”欧阳崇从袖中取出一瓶药,倒了一粒出来。
姜止本想带走,欧阳崇却道:“吞了!”
“本妃想留着毒发的时候吃。”
“别跟本座耍心眼,你医术了得,本座不得不防,不过就算是你拿走了,也配不出解药,这解药可是由七七四十九……”眼看自己就要说漏,欧阳崇突然不说了。
“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座是不会让你死的,以后每月的这个时候,本座会给你一粒解药。”
姜止将解药一口吞下,警惕地看着二人,“说吧,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