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把刚整理好的民国期刊狠狠推回书架,泛黄的书页滑落几张,在地板上叠成凌乱的弧度。收银台方向传来温以凡的笑声,她正帮老街坊李奶奶找怀旧诗集,指尖轻轻拂去书脊上的灰尘,语气温柔得能融进午后阳光——那是只对孟听用过的细致,此刻却让孟听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
李奶奶道谢离开后,温以凡抱着刚包好的书走过来,想帮她捡拾散落的书页,却被孟听侧身躲开。“不用,我自己能捡。”她的声音冷硬,弯腰时故意没扶稳书架,几本书又掉了下来。
温以凡蹲下身捡书,指尖蹭到书页上的墨渍:“又闹别扭?刚才还说要一起整理完这批旧书。”
“你怎么跟谁都好啊?”孟听猛地直起身,书架磕在墙上发出闷响,“对李奶奶耐心,帮学生找资料,连送快递的小哥都要多递瓶水,你就不累吗?”话里的怨气藏不住——自从接手这家祖传书店,温以凡的好性子引来了不少回头客,可孟听却越来越不乐意,她想让这份温柔只属于自己。
温以凡捡书的动作顿住,抬头时眼底带着困惑:“只是顺手帮个忙,你以前不是说这样才像老街的样子吗?”
“以前是以前!”孟听把书往推车上一扔,“我现在不乐意了!”说完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店门“吱呀”一声合上,把温以凡未尽的话堵在了满是墨香的空气里。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孟听沿着梧桐树下走,脚步却不自觉停在常去的糖水铺。老板娘笑着递来碗绿豆沙:“小孟?不等温老师来买双皮奶了?”她忽然想起,每天关店后,温以凡总会绕路来买她爱吃的绿豆沙,自己则点碗双皮奶,说“你的甜我分一半就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温以凡发来的消息:“炖了你爱喝的银耳汤,放在店里的保温桶里,记得回来喝。”孟听攥着手机往回跑,远远看见路灯下的身影——温以凡抱着个纸盒子,手里还拎着她落在店里的围巾。
“跑这么急干什么?”温以凡把围巾递过来,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朵,“冻坏了怎么办?”
孟听别过脸不说话,却还是任由温以凡帮她系好围巾。进店后,温以凡打开纸盒子,里面是一沓手绘书签,每一张都画着书店的角落,角落处都有个小小的“听”字。“知道你整理旧书爱丢书签,特意画了这些,只有你有。”
孟听摸着书签上细腻的线条,眼眶忽然发热。她想起上周自己随口说旧书分类难,温以凡就熬夜查了三天资料;想起自己感冒时,温以凡把书店的暖气开到最大,还特意煮了生姜茶;想起每次她闹脾气,温以凡总会把两人合照的相框擦得发亮,等她消气。原来那些偏爱,从来都藏在细节里。
“对不起,是我太小心眼了。”孟听埋进温以凡怀里,声音闷闷的。
“没关系,”温以凡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的好本来就只为你留着,别人得到的不过是礼貌而已。”
那晚,她们坐在书店的窗边,孟听用新书签标记旧书,温以凡帮她削铅笔。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后来有客人打趣温以凡,说她对孟听比对书店还上心,温以凡总会笑着看向她,眼里满是宠溺:“因为她是我的专属书签,要好好藏在心里的那种。”
孟听知道,自己或许永远会为温以凡的温柔吃醋,但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偏爱,早已给了她足够的安心——在这家飘着旧书香气的老店里,她永远是那个能独占所有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