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庄如皎的话,江信鸿是不服气的。他父母都在牟凯家底下做事,如果他得罪了牟凯,他们家不会好过的。这个世界上总不可能所有人都会见义勇为,都那么大义凛然吧。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大部分人会做的选择。
他没有为了讨好牟凯而主动霸凌佐子,只是不敢帮她,不敢施以援手而已。真要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也应该是牟凯而不是他啊。
阮澜烛慵懒的歪了下头,将江信鸿的表情看的清楚。他轻蔑一笑,没有点破:“我问你,你真的不想见她吗?”
闻言,江信鸿顿时惊慌起来,开始不安的绞起衣角。这次他没有立马回应,而是沉默着,心里像是油煎火烧一般痛苦。良久,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还是说不出完整的话语:“我…”
“你不是觉得自己没错吗?”黎东源抱臂站立,食指闲适的点着胳膊。他也见过不少人了,江信鸿刚才的状态也没瞒过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没错,那去见她也无妨,她总不会丧心病狂到报复你这个无辜的竹马吧?”他特意咬重的无辜二字,如同一把重锤敲击在江信鸿心头。
他的双眼肉眼可见的涣散起来,额头也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他神思恍惚到听不见庄如皎不屑的切声,看不清月泠冷下的目光。他只能感受到脑海一分为二的撕扯。
他愿不愿意?
这几个字在他心里萦绕。
“我愿意。但…”
“你害怕她。你觉得自己没错,可你的行为和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无辜,你就不会躲躲藏藏到现在都没想过去见她了。”月泠的声音如玉珏碰撞般清脆,却又仿佛丝线似的紧紧纠缠着人的灵魂,让人无法挣脱,越是在意、就越痛苦。
“你不可能藏一辈子,终有一天她会找到你。你说,究竟是你主动去找她下场更惨,还是你被她找到下场更惨呢?”阮澜烛紧随其后,步步攻陷着江信鸿的心防,“与其这样浑浑噩噩、担惊受怕的虚度光阴,还不如干脆一点,这样好歹痛快一些,不是吗?”
江信鸿颤栗着抬眼看向他们,在对上月泠的双眼后出神良久,态度忽而变得坚定:“好,我去见她。”
阮澜烛眉头微皱,余光瞥了眼月泠,没有细想:“待会儿你去把牟凯叫来学校,你随便用什么理由都行,只要让他来学校。”
江信鸿答应的干脆,瞧着不打算做无谓的挣扎了。他本来也想着把牟凯叫来,毕竟对方是霸凌佐子的主谋,总不能他江信鸿承担了自己的后果,牟凯却还逍遥自在吧。
之后,几人又跟江信鸿说好了去见佐子的时间和集合地点,便各自分开了。
在和他分离一段距离后,暗中观察的凌久时边走边问:“你们不怕他跑了吗?他藏了这么久,怕死是肯定的。怎么保证他明天一定会来?”
阮澜烛声音悠闲,丝毫不觉得紧迫:“咱们刚来的时候,刘老师就说了七天后是这里学生高考的日子。咱们只睡了一晚,算下来今天是第二天,还剩五天时间呢。他明天就算真跑了,咱们也有充足的时间想办法把他抓过来。”
“而且,他今天是一定会把牟凯叫回来的。一来牟凯算是这场悲剧的起源,二来从刚才江信鸿的种种表现来看,就知道他道德感并没有那么强,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重情义。他不可能在自己被盯上的情况下还帮牟凯藏匿。”月泠自然的接过话头,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将整体的考虑娓娓道来,“只要牟凯来了,佐子一定会杀了他。届时江信鸿就算没按时赴约也无伤大雅。”
黎东源看着月泠挪不开视线,眼睛虽然发痴,脑子也没落下:“牟凯算是最难抓的一个,他根本都不来学校。如果江信鸿把他叫来了,这个最难抓的被处理了,剩下的江信鸿还不好对付吗。”
庄如皎抿嘴看了眼他们,收紧了抱着月泠胳膊的臂弯。却突然听见月泠叫了她一声:“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刘老师呀?”
不知为何,庄如皎总觉得月泠对自己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的,和对别人说话的样子不大相同。她面颊一红:“记得,不就是咱们刚到的时候负责接引的npc吗。”
月泠点点头,秋眸含笑注视了她一会儿。起先庄如皎还摸不着头脑,但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什么:“哦~如果江信鸿跑了,咱们还可以去办公室找刘老师。他之前对旧校舍讳莫如深的,也不年轻,肯定是学校的老人,说不定他就是之前二班的班主任呢!”
阮澜烛笑着撇了她一眼,少见的没怼她:“不错,有两把刷子啊。”
凌久时也钦佩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白鹿的二把手,逻辑思维很厉害啊!”
庄如皎得意极了,在看见月泠和黎东源也齐齐点了个赞后更是飘飘欲仙:“这都是小意思!”在众人笑闹着揭过话题后,庄如皎盯着月泠发呆了好一会儿,唇边深深地弧度昭示着她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