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少白-美杜莎

离开名剑山庄时，晨光刚漫过山头。温壶酒被温家加急传来的密信催得紧，只能在山脚的茶寮与两人告别，临走前反复揪着百里东君的耳朵叮嘱：“到了天启老实待着，别给我惹事，更要看好……”他瞥了眼身旁静立的美杜莎，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看好你自己，别回头哭着找舅舅。”

百里东君揉着耳朵，嬉皮笑脸地应着，等温壶酒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立马拽着美杜莎往集市跑：“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这附近的早市可有不少好东西，比名剑山庄里的老古板有趣多了。”

美杜莎依旧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任由他拉着往前走。街上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孩童的嬉闹混在一起，与她熟悉的沉寂截然不同。百里东君像只脱缰的小马，一会儿指着糖画摊惊叹，一会儿凑到面人铺前琢磨，手里很快多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递到她面前：“尝尝，这玩意儿甜丝丝的，比你总喝的凉茶好喝多了。”

美杜莎垂眸看着那串裹着晶莹糖衣的果子，迟疑了片刻，还是抬手接过。指尖触到竹签的温热，咬下一颗，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竟让她紧绷的眉眼柔和了些许。百里东君见她肯吃，笑得更欢了，又跑去买了盏兔子灯，塞到她另一只手里：“拿着玩，路上黑了还能照个亮。”

两人走走停停，路过一家鞋铺时，百里东君忽然停下脚步，盯着美杜莎的靴子看了半天。那靴子还是她从名剑山庄带出的，边缘已有些磨损，与她身上的气质格格不入。“你等着。”他丢下这句话，钻进鞋铺里，没过多久捧着一双月白色的绣鞋出来，鞋面绣着几株淡雅的兰草，针脚细密。

“试试？”百里东君蹲下身，仰头看着她，眼神带着几分认真，“我瞧着这鞋跟你很配，走路也轻便。”

她沉默着坐下，任由百里东君帮她换下旧靴，穿上新鞋。鞋码刚刚好，踩在青石板路上，果然比之前轻便许多。“多谢。”她轻声开口，声音比往日柔和了几分。

百里东君咧嘴一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跟我客气什么！对了，一直叫你‘美杜莎’，总觉得生分，你有真正的名字吗？”

美杜莎抬眸看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的面纱上，晕开一层淡淡的光晕。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彩鳞。”这是她在故土时的萧炎为她取的名字，也不知道萧炎那小子去了中洲以后怎么样了。

“彩鳞……”百里东君反复念了两遍，笑着点头，“这名字真好听，比‘美杜莎’温柔多了。以后我就叫你彩鳞了！”他说着，又拉起她的手，“走，咱们去前面的河边看看，听说那里能钓到肥美的鱼，晚上咱们烤着吃！”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糖葫芦的甜香、绣鞋的兰草香，混着少年爽朗的笑声，在清晨的集市里漫开。她看着百里东君蹦蹦跳跳的背影，面纱下的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如果蝶还活着也如这一般吧。

两人一路走走玩玩，饿了就找路边的小馆吃些特色吃食，累了便在树下歇脚。百里东君总有说不完的话，给她讲江湖上的奇闻轶事，讲天启城的繁华热闹，讲学堂考核的趣事，偶尔还会耍几招刚学的剑法。

这日傍晚，两人来到一座渡口，准备乘船前往天启。夕阳将江面染成金红色，渔船归港，炊烟袅袅。百里东君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彩鳞一串，自己咬着另一串，靠在船舷上感叹：“再过几日就能到天启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吃最有名的醉仙楼，那里的酒比我上次喝的还好喝！”

彩鳞咬着糖葫芦，看着江面上的落日，轻声道：“学堂考核，你有把握吗？”

百里东君拍着胸脯，一脸自信：“放心，我百里东君出马，肯定没问题！到时候咱们一起进学堂，我带你认识新的朋友”

彩鳞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轻轻点头。晚风拂过，吹动她的面纱，也吹乱了少年额前的碎发。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心头蔓延，忽然觉得，前往天启的这段路，似乎比她想象中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