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在山神庙里遇到一个很漂亮的男子?”
酒楼里,赵风生声音并不小,还混杂着他的大笑。听完谢衡的奇遇后嘴巴就没闭上过。“真不是在青楼里瞧见的?”
谢衡嘴角的弧度不变,但拿起酒杯的手顿了顿,“你再乱说,这杯酒一会儿就不会在我手上。”“什么?”“会在你脸上。”谢衡依旧笑着,一双令无数姑娘着迷的凤眼低垂着,说出来的话却不似那双眼般温柔。说来奇怪,赵风生是当地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成天不是喝酒便是逛青楼。谢衡却完全不一样,他15岁时有些叛逆,谢正便让他当几日楼主,想让他吃吃苦头,却发现谢衡管得意外得好,甚至在这几日间与大秦国的商人做成了一单生意,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子,谁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玩在一起的。
赵风生终于消停下来,挑眉看向谢衡,“带我去看看?我倒要瞧瞧是青楼里的小官美还是你那什么艳遇美。”“说什么鬼话……”谢衡睨他一眼,手指紧了紧,但最终还是没把酒倒他脸上。
到了山神庙,两人发现那石像上的藤蔓已经多到看不见一点灰色,隐隐有把庙淹了的趋势。“嚯,居然真断了啊。”赵风生毫不忌讳的凑到那座断了头的石像前,用手扒开藤蔓在断口上搓了搓。“你……”谢衡原想阻止,但看他摸都摸了,也懒得再劝,反正倒霉的不是他。“不然骗你有银子拿?”
赵风生嘻嘻笑几声,终于把手从石像上挪下来,“你把小爷逗开心了的话,几两银子也不是不行。”“滚。”谢衡懒得搭理他,开始专心地在四周寻找前些天那少年的身影。只是连个脚印都还没寻到,赵风生却又开始话痨了:“诶,但你说的那个美人呢,怎么连个影都没?”“可能你太吵了。”谢衡凉凉一句话飘来,赵风生撇撇嘴不说话了。
太阳西沉时,两人一无所获,便把山神像的头摆了回去。谢衡还在赵风生的嘲笑声里拜了几拜。下山后各自回家,谢衡却总惦记着那疯长得有些不正常的藤蔓和那天的白衣少年,月光里似乎总有他的影子。
第二天,谢衡又上了山,依旧是大清早,依旧没什么人。他刚瞧见庙的一角,便注意到有人站在庙前,一袭白衣,与几天前的身影重合。谢衡脚步顿时加大,在那人转过身时笑盈盈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安挽桑瞥他一眼:“我们前几天才在这里见过,我还吃了你的糖。”谢衡嘴角依旧上扬着,心情也确实不错。“是啊,但是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上次见得又那么匆忙,我实在很挂念公子你呀。”谢衡说到一半已经开始后悔,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赵风生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打招呼方式。
还好安挽桑不太介意,或者说他根本没怎么听懂他在说什么,他只是冷酷地点点头,然后转过头去继续盯着那座庙。谢衡注意到那石像的头又掉了下来,并且不知所踪,石像脚边只有一个缠满藤蔓的球,谢衡猜那大概就是山神的头了。他看着安挽桑,略有些惊奇:“公子你……似乎会控制这些藤蔓?”安挽桑点点头,为了验证似的,一根藤蔓爬上了谢衡的手腕,像一条小蛇。
“因为我是山神啊。”少年清冷的嗓音没什么感情地说出这句话。谢衡看着手上的藤蔓挑挑眉,总算知道之前他为什么说那些奇怪的话,又为什么把山神像拆了。他生得这样好看,皮肤比霜白,双眸如星,薄唇似樱,却被刻成那样一副凶神恶煞的丑恶嘴脸,也难怪他要砍石像的头。
谢衡忽然又笑了:“那山神大人,能帮我实现愿望吗?”安挽桑将那石像缠得很难看不出原样后,终于转身分他一点眼神,“嗯,什么愿望?”谢衡勾着嘴角开口:“我想要……一百多花做的花环。”这实在是个没有意义且莫名其妙的愿望,任谁都会听出这是句玩笑话。安挽桑却没怎么犹豫,屏息凝神将两手张开相对着悬在胸前,不出几秒,一片绚烂从谢衡眼前闪过,像一条融了彩虹的河。很快的,那河又环绕成圈,真成了一个沉甸甸的,五彩缤纷的花环。
谢衡怔在原地,他将头上那重物拿下来抱在胸前,看着安挽桑不知道说什么,“……谢谢。”安挽桑瞥一眼他手上的花环:“不喜欢吗?”谢衡错愕地摇摇头:“不是……我很喜欢,谢谢。”
“那怎么不带上?”安挽桑真的很困惑。
“……”
最后,谢衡被迫戴着这个几斤重的花环下了山。下山前,少年对他说:“我叫安挽桑,下次不要再带你那个朋友来,很吵。”谢衡挑眉,笑着问他:“那我呢?山神大人,我能来找你么?”少年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点点头:“你可以来。”不知怎的,谢衡有些微妙的自豪感,他说不准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眼前的少年生得实在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