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模样

亲友让我写的山西中考题，没有按照中考标准写，是随笔。

——

我一直想写一篇文章给我的父亲，他是农民工，十六岁就出来打工了，身体还未长结实便被一袋袋的水泥压的长不高了。他年轻时长得很帅，只是岁月在他的脸上剜出了沟壑，厚厚的眼皮耷下来，肚子也变大了好多。

他在我的世界里很少出现，他早出晚归又沉默寡言，似乎我们永远没有话可说——似乎我们不太熟悉。他总是忙活着，早晨八点出去，半夜才回来，他为家里带来了相当可观的收入，每月的零花也不过几包烟钱。我总觉得他太累了，我总觉得他一点也不幸福。

他辛勤成这样怎么会幸福呢？我想他是被生活压弯了腰，压的他说不出更多的话，所以他才沉默。我从不期盼初雪、我害怕氤氲的天……我怕他的摩托打滑，我怕他外卖箱里的汤汁被打翻、我怕他被顾客训斥……我想，他从不幸福。

父亲喜欢喝酒，不过不常喝，他喝酒时总赤着身子，坐在没靠背的椅子上自己默默地吃着下酒菜，我偶有出房间时他便盯着我看，直到我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喝多的时候会和我说很多的话，大多是夸我的，他夸我长大了、夸我变漂亮了、夸我学习好……那时候我便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话，因为我珍惜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尽管第二天他又变成原来的模样，对我也只有笑容和点头。

但他有一次醉醺醺的告诉我：他爱我、也爱妈妈。他告诉我，他可以为了我们抽最便宜的烟、可以为了我们上夜班，他接受我的平庸，因为他们也平庸，他说他只希望我幸福健康，好好地养这具躯体。那次，从不在他面前哭的我哭的很难受。他似乎慌张了，一个劲的往我手里塞纸巾，一直满着的杯也没再动，他又变回沉默寡言的模样，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我知道我在难过些什么，我难过我的身体糟糕、我难过我的成绩不好、我难过我的父母为了我做了很多很多我却无以为报。我哭着问他，就算这样你也觉得幸福吗？他才喝了一口酒，告诉我他幸福，他比任何人都幸福。

父亲说他虽然住在这小小的廉租房里、晾衣服的架子都摆不开，还要去做那么累的工作，但他每天都能吃到热乎的饭菜、枕着柔软的枕头、衣服也永远的完整干净……他有一个漂亮的妻子、一个听话的女儿，他还有一具可以干很多活的身体能够养活着家人。他永远都是幸福的，因为我们永远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