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皇陵寂静如死。
慕容筝披着黑色斗篷,手持一盏青铜灯,独自站在地宫入口。萧煜出征已有五日,她体内的不安感与日俱增。昨夜那个梦格外清晰——水晶棺中的女子对她伸出手,嘴唇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
"姑娘,真要进去吗?"青杏紧张地拽着她的袖子,"这可是大不敬..."
慕容筝紧了紧斗篷:"你在外面守着,若有人来,立刻发信号。"
"可您的身子..."
"无妨。"慕容筝摸了摸怀中匕首。失去胎记后,她确实虚弱了许多,但近日服用的雪莲似乎让元气恢复了些许。
推开尘封的石门,一股阴冷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慕容筝举起油灯,昏黄的光线照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台阶,两侧墙壁上刻满了古怪的符文——与邙山祭坛上的一模一样!
心跳加速,她小心拾级而下。台阶似乎没有尽头,越往下走,空气越冷,呼出的白气在灯焰旁凝结成霜。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圆形地宫呈现在眼前。
地宫中央,一具水晶棺静静放置在石台上,周围环绕着七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链。棺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慕容筝的呼吸凝滞了。她缓步上前,油灯的光照在水晶棺上,折射出七彩光晕。当看清棺中人的面容时,她手中的灯差点跌落——
那是一个与她容貌完全相同的女子!身着古老的白衣,双手交叠在胸前,仿佛只是睡着了。最诡异的是,女子锁骨下方有一个火焰形胎记,与她消失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
慕容筝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一根石柱。柱子上刻满了文字,她颤抖着举起油灯细看:
"永昌三年,天降灾星。守护者慕容雪以身封魔,魂分两半,一阴一阳,轮回转世。待双生相聚,封印可续..."
这些字如同利剑刺入脑海。慕容筝头痛欲裂,无数陌生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她看到自己(或是棺中女子)站在祭坛上,手持双玺面对天空裂缝;看到黑衣男子(萧煜的前世?)为救她坠入深渊;看到一缕魂魄被强行分离,投入轮回...
"阴阳双生...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了胎记的含义,明白了为何与萧煜初次相见就有莫名的熟悉感,明白了双玺为何会对他们的血产生反应——他们本就是一体两面的守护者,生生世世轮回相见,只为完成未尽的使命!
棺前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更详细的记载。慕容筝跪在碑前,手指轻抚那些古老的文字:
"仙门非门,乃封印之眼。双玺非钥,乃镇魔之器。幽皇不死,祸患不息。唯双生合力,可续封印..."
幽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难道就是梦中那个巨大的黑影?
正思索间,水晶棺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慕容筝警觉抬头,只见棺盖缓缓滑开一道缝隙,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从中溢出!
本能告诉她应该立刻逃离,但某种更深层的召唤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棺中女子,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
"住手!"
一声厉喝在地宫中炸响。慕容筝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白发老者站在入口处,手持拂尘,正是张天师!
"天师?您怎么..."
"姑娘快退后!"张天师箭步上前,一把拉住她,"此乃禁地,活人不得近棺!"
慕容筝挣扎道:"可棺中人是谁?为何与我..."
"出去再说!"张天师不由分说拽着她往外走,"此地阴气太重,对你伤势不利!"
就在两人拉扯间,棺盖又滑开了一些。一道黑影如烟似雾地从缝隙中钻出,瞬间弥漫整个地宫!油灯骤然熄灭,黑暗中只听到张天师急促的念咒声和拂尘挥舞的破空声。
"趴下!"
慕容筝被猛地推倒在地。头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张天师的痛呼。她慌乱中摸到掉落的油灯,拼命摩擦火石重新点燃——
眼前的一幕让她血液凝固:张天师跪在地上,胸口被一根黑色冰锥贯穿,嘴角溢出鲜血。而那团黑影正在地宫顶部凝聚,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跑..."张天师艰难地说,"去...找陛下..."
慕容筝想扶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重重撞在石柱上。剧痛从后背蔓延到四肢,她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黑影完全成形——一个高大的男子轮廓,头戴冠冕,面容模糊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终于...找到你了,小守护者。"黑影的声音如同千百人同时低语,在地宫中回荡,"你以为毁掉冥煞就结束了?不,游戏才刚刚开始..."
慕容筝强忍疼痛:"你...是谁?"
黑影轻笑:"吾名幽皇,仙门彼端的主宰。"它(他?)缓缓飘向水晶棺,"多亏你打开棺盖,否则我还真找不到这个世界的坐标..."
棺中女子的身体突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慕容筝惊恐地看到,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转瞬间化为白骨,只有那个火焰胎记仍悬浮在空中,发出微弱的红光。
"不!"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前,想要合上棺盖。
幽皇一挥手,她又被打飞:"愚蠢!这具肉身早该消散,是你前世的执念强留至今。"黑影突然逼近,"不过现在...它该物归原主了!"
悬浮的胎记被黑影一口吞下!幽皇的身形立刻凝实了几分,隐约可见一张英俊却阴鸷的面容。
"美味..."幽皇舔了舔嘴唇,"现在,该拿回另一半了..."
他朝慕容筝伸出手,她顿时感到锁骨处一阵剧痛——那里原本消失的胎记位置,皮肤下竟有红光透出!
"啊!"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被强行抽离。
张天师突然暴起,将拂尘掷向幽皇:"休想!"
拂尘在空中化作千万道银丝,将黑影暂时困住。老道士踉跄着拉起慕容筝:"快走!他暂时被困,但坚持不了多久!"
慕容筝强忍剧痛,扶着张天师向出口逃去。身后传来幽皇愤怒的咆哮:"跑吧!反正萧煜已落入我手,没有他,你永远无法完全觉醒!"
萧煜?慕容筝心头一震:"陛下怎么了?"
"别听他的!"张天师咬牙道,"先出去再说!"
两人跌跌撞撞爬上台阶,身后地宫传来阵阵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崩塌。终于冲出石门时,朝阳刚刚升起,青杏和几个侍卫正焦急等待。
"天师!姑娘!"青杏惊呼着迎上来。
张天师胸口还插着那根黑色冰锥,面色灰败:"立刻...送我们回宫...准备...驱魔法阵..."
说完便昏死过去。慕容筝也虚弱不堪,但幽皇的话让她心急如焚——萧煜落入他手?什么意思?
"北境可有消息传来?"她抓住一个侍卫问。
侍卫摇头:"暂无军报。"
回宫的路上,慕容筝锁骨下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更奇怪的是,她似乎能隐约感受到远方萧煜的存在——他受伤了,很重的伤!
"再快点!"她催促马车夫,"陛下有危险!"
与此同时,她体内的某种力量正在苏醒。随着马车颠簸,她的指尖不时迸出细小的金光,自己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