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帝换上便装,悄然离宫,直奔将军府。杜修岚不肯将兵符交出,他便决心亲自行事,不再等待夜幕降临,而是选在了日光尚明的午后行动,身边随行的,亦是心腹数人。
天策帝抵达将军府后,未作片刻停留便径直入内。此时,杜修岚正搀扶着怀有身孕的林鸢心,在庭院中缓缓漫步。见到天策帝突然现身,杜修岚不由得一怔——此番来访,必定是为那兵符而来。看来姜倾苒已经将兵符在他手上的事情告诉了天策帝,他得赶紧想个说辞来推脱才行。而天策帝同样露出诧异之色,他记得林鸢心才刚刚有孕,还是那日杜老夫人口无遮拦透露出的,怎地腹部已显隆起?莫非这杜修岚在京师之前,便已与林鸢心珠胎暗结?怪不得他非要娶这个林鸢心呢,若是这林鸢心没个名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成了私生子?
“杜修岚,”天策帝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刺向那明显隆起的腹部,冷冷道:“林鸢心这才刚刚怀上,为何如此显怀?难道说,在你归京之前,你们早已有了私情?”面对帝王突如其来的质问,杜修岚迅速扶着林鸢心跪倒在地,恭敬回应:“参见陛下,末将未曾料到陛下亲临寒舍,未能远迎,请陛下恕罪。”天策帝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朕问你的是,她腹中的孩子究竟多久了?”杜修岚面色惨白,嘴唇微颤:“回陛下,已有三月之久。”听罢此言,天策帝怒火中烧,一脚踢向杜修岚,怒斥道:“好一个已有三月!杜修岚,你真是胆大妄为!长姐在家为你操劳一切,日夜盼你平安归来。而你,却在外与他人私通,你心中还有丝毫情义吗?朕本以为林鸢心新近有孕,顾及此子,未削你军权。如今看来,你根本不配手握重兵,担任一方将领!”林鸢心见状,急忙扶起倒在地上的杜修岚,抬头望向天策帝,眼中含泪,哀求道:“陛下息怒,若真有过错,皆因鸢心一人所为。若非鸢心自私,心悦于将军,又怎会有今日之事。若陛下要责罚,还请只降罪于鸢心一人吧。”
天策帝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刃,直直刺向泪眼婆娑的林鸢心,怒声喝道:“朕与杜修岚对话,何时轮得到你多言!你既想替他受罚,好,朕便成全你!即日起,林鸢心禁足于此,罚抄《女诫》三百遍!半月之后,朕自会派人前来收取。若届时未能抄写完毕,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听清楚了吗!”林鸢心面色惨白,抄写《女诫》三百遍,仅半月时间,这意味着她必须昼夜不停地抄写,才能勉强完成任务。杜修岚闻此言,急忙跪地求情:“陛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鸢心已有身孕,实在经不起这般折腾啊!”天策帝冷冷注视着杜修岚,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收回成命?这可是她自己要求领罚,朕不过是遂了她的心愿罢了。若你真对她心疼,那便陪她一同抄写吧。”
林鸢心后悔说出那句话了。
天策帝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望向杜修岚:“兵符呢?”杜修岚心头一紧,表面却故作茫然:“何来的兵符,陛下?那兵符并不在末将手中。”天策帝的手指轻轻捻动着佛珠,语气虽平和,却暗藏锋芒:“杜修岚,私藏兵符乃重罪,你应知晓。若你能主动交出,朕可既往不咎,许你继续领军;若朕亲自寻得,会有怎样的后果,你自己掂量。”杜修岚面色微变,内心波澜起伏。兵符在手,意味着他能掌握更多兵权,可以统帅那两支各拥十万精锐的北虎军与龙翼军,立下赫赫战功。届时即便天策帝对他心存不满,也不至于轻易削夺他的功勋。然而,若因此而固执不交,不仅自身难保,府中老小亦将遭受牵连,甚至面临贬谪流放的悲惨命运。他所率领的玉骨军虽不及北虎和龙翼那般骁勇善战,却也是他亲手培养的心腹,对他忠心耿耿,必然会为他赴汤蹈火。想到这里,他心中已有决断——“陛下,末将这就去取兵符。”言罢,杜修岚躬身行礼,天策帝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天策帝在庭院中静候片刻,杜修岚随即手捧一木盒缓步而出:“陛下,兵符便藏于盒内,您先前所言……是否依然算数?”天策帝接过木盒,轻轻启盖,目光扫过其中之物,确认无疑后,微眯双眼望向杜修岚:“朕既已许诺,自当守信。然而, 赦免你,全因你领军破敌南鸿之功,望你能好自为之。”言毕,天策帝刚欲转身离去,却又想起什么,扭头看了看林鸢心:“朕赦免的是杜修岚,而非是你,你的《女诫》,半月后朕会派人来收取,若未完成,你便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朕知道,你并非我西铭国人。”说罢,他没有再看林鸢心一眼,扭头踏出了将军府,身后跟着烬公公与敖冥。杜修岚则跪伏于地,声音颤抖却坚定:“谢陛下宽宏大量,饶恕末将一时糊涂,末将必铭记圣恩,恭送陛下。”
目送天策帝远去,杜修岚轻轻拍了拍林鸢心的肩头,以示安慰,随后独自步入书房,找出近日收到的密信,一一焚之。“苍沉。”杜修岚在焚烧信件的同时唤道。随着声音落下,一名身着黑衣、背负巨刃的少年从书房深处缓步而出,“将军。”杜修岚焚烧完最后一封信件,起身面对着苍沉,语气平静:“本将军此前交代的事情,可都办妥了?”“将军放心,”苍沉恭敬地回应,“将军吩咐的事,属下已然办妥。”杜修岚微微点头,面容依旧如冰山般冷静,不露丝毫情绪:“传令下去,计划暂时搁置,让他们保持警惕,随时待命。等本将军处理完当前之事,再做进一步指示。”苍沉拱手应允:“是。”正欲转身返回书房深处之际,杜修岚再次开口:“等等,你派出去的人,务必确保不留任何痕迹。”“是,”苍沉恭敬答道,“属下明白,定会处理得干净利落。”言毕,苍沉如同幽灵一般,再度隐没于书房的幽暗角落之中。杜修岚坐在书案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会东山再起的,很快就会的。
1001一边嚼着薯片,一边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屏幕前观看这一幕。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兴味盎然的光芒,“有趣,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