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羡第二日被杨德茂从宫内骂到宫外,还没到家外头都传遍了。
杨羡被削夺官职,勒归私第反省,若不是杨德茂辞表上的快,得以去官免罪,否则连他也逃不了。
原来是杨羡中了郦三娘的计,被哄骗着在珍珠裙上做了淫诗,又被宫里的尚美人买去,正好被皇上看见,于是大发雷霆。
这番下来险些连累他爹和姐姐,气得杨德茂一回家就要上家法。
妙人赶到正厅时,下人们皆屏气敛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就连一向纵容溺爱杨羡的杨夫人也不敢上前一步。
杨德茂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手中的鞭子裹挟着呼呼风声,一下又一下重重抽在杨羡的背上。
每一鞭落下,厚实的鞭身与皮肉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声响,鲜红的血透过破碎的衣衫渗了出来,洇出一片片刺目的红。
杨羡愣是紧着牙关,愣是跪在地上一声没吭。
妙人讨厌杨羡成日出去招蜂引蝶,花天酒地,偏偏这个时候,却莫名的难受。
“老爷,郎君他知道错了,事已至此,即便再如何打骂也没有意义,还请您息怒。”
妙人忽然出声,吸引了众人注意。
杨德茂也暂时停了手,朝她看去,脸上的怒容并未因她的话有丝毫减退,反倒是眉头拧得更紧。
“哼,你现在都知道替他求情了,往日怎么没好好规劝他,若你能引得他收了心,又哪里有这些事?我看你也不是个省心的!”
妙人忽然打断怒头上的杨德茂,杨羡本就为她担心,现在听到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她,心中一紧,急切开口:“父亲,此事是我一人的错,与妙人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迁怒她。”
“妙人,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杨羡忽然转头对妙人使了眼色,他不想牵连她。
只是妙人还未有反应,杨夫人在一旁看着自家儿子这般维护她,心里不是滋味。
为了转移杨德茂的注意力,也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立刻板起脸,拿昨日的事情责问妙人。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昨天晚上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昨日我好心让你去烧香拜佛,你倒好,大半夜才回来,还害得我儿到处去找你,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杨夫人越说越激动,脸上写满了责备。
杨德茂听她这般说,本就被平息的怒火愈发高涨。
“好哇,好哇,儿子不是个像样的,纳的妾也这般没规矩!今日既请了家法,我连着你俩一块儿收拾!”
说罢,他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大步上前。
杨羡见状,全然顾不上背上的伤,从地上猛地爬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拦腰死死抱住杨德茂。
“不许你打她!要罚就罚我,都是我的错,和妙人无关!妙人,快走!”
“郎君,你就让老爷打我吧,把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打死了算了。”
妙人目光平静,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却让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