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内室中,厚重的床帏半掩,妙人虚弱地半躺在床上,身旁是初生的婴儿,响亮地啼哭着。
妙人费力地转过头,望向襁褓中的孩子,眼神中满是温柔。
良久,她扯出嘴角,露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容:“太后娘娘应该很失望吧,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可我就是大难不死。”
提及太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两次早产都是太后的手笔,可每一次,她都失望了。
这一次,妙人生下了赵祯的皇子,她暗自下定决心,大宋的天下,只能是她儿子的。
赵祯给小皇子取名为衍之,对他疼爱至极,只因妙人一句“太后宫中那位小世子与衍儿的命数相克”,便立刻下旨将小世子送出宫去,无论太后如何阻止都没用。
毕竟谁都清楚太后的心思,如今宫中添了真正的皇子,谁又会把小世子放在眼里呢?
衍之和安宁都被接回宫中了,妙人却留在了杜府,只因她早产伤了身子,不宜奔波。
妙人产后的日子,杜仰熙似没了避讳,除了上朝几乎都要在她院子里住下。
有关于妙人的一切,他事事都亲力亲为,让她挑不出半分错来。
正值初夏,杜仰熙搬来桌椅就在院子里处理政务。
阳光炽热,他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自己好似没有察觉。
纤细的影子投落在公文之上,紧接着便是裹挟着熏香的手帕轻轻落在额头。
杜仰熙呼吸一滞,目光顺着影子缓缓上移,就看见了妙人,她低垂着眼眸,小意温柔。
“杜大人,你也太认真了,怎么连汗都顾不得擦?”
妙人看似认真地替他擦着额间的细汗,丝帕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柔软细腻,惊得他忽然起身。
“贵,贵妃娘娘”
杜仰熙方寸大乱,竟下意识握住了妙人的手来止住她的动作。
妙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手中的丝帕悄然滑落,立刻嗔怪起来:“杜大人吓着我了。”
“抱歉,是臣的错……”
他慌乱地低下头,恰好对上缓缓飘落的丝帕,忙俯身去捡。
妙人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竟也伸出手去,抢先按住了丝帕的一角。
杜仰熙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擦过妙人的手背,如遭电击,两人同时一震。
“贵妃娘娘……”杜仰熙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妙人笑了笑:“杜大人,这丝帕你想要,也得问问本宫呀。”
“娘娘恕罪,是臣唐突。”
“好了好了,逗你的,把杜大人吓坏了,本宫可没有乐子了。”
妙人摆摆手,示意他别紧张,却眼看着他故作镇定又不知所措时,忽然靠近,“杜大人,本宫头有些疼,你可能替本宫揉揉?”
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近到杜仰熙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的淡淡香气。
明明早已心跳如擂鼓,却迟迟不敢回应。
“杜大人不愿?那本宫只好找别人了。”妙人眨着眼睛,佯装委屈。
只此言一出,杜仰熙再也沉不住气:“不,臣愿意的!娘娘不用找别人!”
话一出口,他便知自己失了分寸,可覆水难收,炽热目光撞进妙人眼眸,再也无法移开。
他喉结滚动,抬手时指尖微微颤抖,缓缓落在妙人发顶。
“杜大人,就劳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