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怎么会是你？”
悬崖峭壁围着的谷地，坚硬的嶙峋石块上面躺着一个脏兮兮的人。被血浇过的衣衫已经看不出底色是黑是红，这里破一块，那里破一块，能蔽体已经不错了。
魔云被锁链摆成“大”字，捆住四肢的地方磨出血肉，拴脖子的锁链卡在下巴处，嵌进皮肉流的血淌红了脖子。
他的眼睛，望着缓步而来的人，惊讶，恐惧……
“奉天帝之命，前来诛魔。”
“师叔要杀我？”谢秋云眼眶红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神情由疑惑转为难以置信，最后崩溃。
他的眼睛发亮，瞪着眼珠。要是他口中的师叔给他肯定的答案，毫不怀疑，魔云会痛苦到肝肠寸断而死。
然而，事实如此。
“妖魔不除，六界不安。”
“可是……”魔云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红色的血迹在地上拖出了一片，血液汩汩地往出流。
“您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啪嗒！”滚烫的泪融进了血里。
他的那位师叔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看着他流血，看着他流泪。只是扫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师兄将我托付给你，我有愧，没能教好你，让你一念堕落成魔。”
他的师叔唐慕紫脸上短暂露出痛心的表情，背过身去，锃亮的剑芒划过他的眼睛。
“师兄泉下有知，不会原谅我的。它日羽化归去，我自会找他谢罪。”
“秋云，我同样对不起你。”
魔云张了张嘴，颤抖着，想说什么。血从嘴角淌下来，终于连那点微末的声音也被吞噬了。
他闭上眼，寒芒从他的脸上划过，从那些红色的，凸出来的道道魔纹上划过。
起梅剑刺进了他的心窝。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为什么？
为什么死不了？
为什么死不了！
魔云把头撞在树上，弹了出去，摔在硬邦邦的地上。
不远处，就是那一摊干涸的红色。魔云被捅穿的尸体，心脏处有好大的一个洞，刚才还有一批乌鸦在这里觅食过。
然而，魔云还活着。
魔云爬了起来，脸庞是一片惨白，倒不见血色，也没有刚才撞树时应该磕红的地方。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红衣，脸庞上没有那些可怖的魔纹了，头发散乱披着，还粘着几片树叶。
魔云搓了搓自己的手，手也是苍白的。
“哈哈哈哈……”他抱着树，把自己的头发往树上撞，边撞边笑。“师叔啊，我死不了。哈哈哈，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他喃喃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活着……
他的师尊把他托付给师叔后下界游历，师叔将自己的起梅剑倾囊相授。起梅剑他练得炉火纯青，早已过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起梅剑有灵，留下了自己的一缕残魂。
“为什么不杀了我……”魔云……不，现在他只是谢秋云的一缕残魂所化了。
谢秋云，他本来的名字和样貌，在仙界也是容貌娇好受人追捧的存在。自从魔纹爬满自己的躯体，看不出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只是一个怪物，而现在，他变回谢秋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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