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管理局的早晨总是从一杯浓茶开始。
我端着搪瓷杯站在窗前，看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在风中摇晃。
茶杯是姜羡送的，上面印着‘世界上最好的蕊蕊’几个褪了色的红字。
“你的月度报告。”一叠文件重重摔在我面前的办公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面晃出几圈涟漪。
姜羡站在桌前，她的指甲油掉了一半，这是连续加班的证据。
“第三页的数据不对。”我用笔尖点了点报表，“上周入库的棉纱数量少了二十匹。”
“怎么可能？”姜羡俯身来看，发梢扫过我的脸颊，带着熟悉的柑橘洗发水味道。
她的手指顺着数字往下滑，在某个位置突然停住，“哦，这批被刘主任临时调走了，单据在后面。”
我们头挨着头检查文件时，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调度组的微卡探头进来，"姜局长，电视台的人来采访扶贫物资发放……”
“知道了。”姜羡直起身子，脸上公式化的微笑立刻取代了刚才的松弛。等微卡关上门，她立刻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对折的纸条塞给我。
我借着整理文件的动作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仓库B区，今晚八点。】
茶杯突然被碰倒，褐色的茶汤在报表上洇开一片。
姜羡‘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擦，却把水渍抹得更开。
我们四目相对，她眨了眨左眼。
这是信号。
“你干什么！”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这是要上交的报告！”
姜羡把湿漉漉的报表团成一团，高声道:“不就是几张破纸吗？重打一份不就行了！”
“重打？”我提高音量，确保走廊上的人都能听见，“你知道我熬了三个通宵才整理完这些数据吗？”
“哟，现在知道邀功了？”姜羡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工作证摔在桌上。
我故意把茶杯扫到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像一声枪响，“少在这阴阳怪气！”
“我阴阳怪气?”姜羡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摔在地上，纸张雪花般散落，“蒋蕊，你说我阴阳怪气?！”
门外已经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同事。
我深吸一口气，使出杀手锏，“如果不是我让你，这个局长的位置你以为你能坐得上?”
姜羡的脸色瞬间变了——这是真的戳到痛处了。
“好啊，陈年旧账是吧？”她的声音开始发抖，这次不是演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叫我什么？‘跟屁虫’？‘牛皮糖’？”
我愣住了，这怎么还扯到了现实世界?
我那些都是玩笑话啊！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胤禛地站在门口，面色如灰地喝道:“干什么呢！整栋楼都听见了！”
姜羡的胸口剧烈起伏，突然抓起桌上的键盘砸向墙壁。
塑料键帽四散飞溅，一个F键弹到我手背上，微微发烫。
“不是说局长之位是让给我的吗?”她扯下工作牌塞进胤禛手里，“调我去仓库！现在！立刻！”
“……”胤禛脸色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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