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他就连皇位都不屑一顾,又怎会在意一个荒僻寒凉之地的边州之主?
更讽刺的是,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前面二十多年来从未费心寻找过他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偏偏等到手握边州大权、亟需传位之时,才恍然记起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人心本就如此,想到此处,魏俨心底也不再感觉有什么。
也因此,他从未觉得自己多了个父亲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若不是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突然通知他认亲,又在两年前他拒绝后,派人将他软禁起来,不让他离开,以至于他被迫对玖玖不告而别……
待他费尽心机与陈滂周旋,终于摆脱束缚、重获自由时,他第一件事便是赶回桥边的老地方寻找玖玖。然而,那里早已人去影空,玖玖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他耗费了无数心力,才终于查到玖玖的全名,她原名公孙明嫣,是易侯的独女。
也难怪,在幽州这片地界,除了易侯的女儿,又有谁敢如此鲜衣怒马、肆意妄为?
她生来便有一种无所畏惧的洒脱,行事如风,随心所欲,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仿佛这世间的规则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不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对玖玖一见倾心吗?
那一刻,她的身影犹如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
自此之后,他的心便再未离开过她分毫,仿佛被她牢牢地攥在手心里,再也无法挣脱。
回到魏府没见到玖玖,魏俨一点也不意外。玖玖只是魏劭麾下军师公孙羊的远房堂妹,又不是魏家自家人。
当然此刻的魏俨尚不知晓玖玖早已经决心,绝不踏入魏家门半步。
想到即将要与玖玖重逢,魏俨的心底泛起阵阵涟漪,几分期待与几分激动交织成一片微甜的潮涌。
这一次,命运应该会垂怜他,让他们得以修成正果吧。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连空气都带着一丝希望的味道,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向那未知却令人心跳加速的未来。
前一世,他从未敢怀抱天真。无论是否出于无奈,他都被迫在夹缝中争夺一线生存的空间,步步为营,心计深沉,算计不休。
而这一生,他只愿随心而行,任性一次,去做那些真正渴望的事,不问后果,不惧风雨。
……
而另一边前往渔郡的路上,也有玖玖期待已久的苏娥皇,正预备前往魏府贺寿。
然而,此刻的玖玖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等苏娥皇前来两人自会相见。
因为磐邑正遭受良崖大军围攻的消息传入了她的耳中,熊熊战火一触即发。
磐邑驻守的将士,皆是这些年她精心培养的亲信,其中一万精锐更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剑。
磐邑作为剧情中各方势力争夺的战略要地,不仅占据着地利之优,更有她多年布局的底气以及当世最先进的武器。
对于击退良崖的三万大军,她从未有过半分怀疑。
只是,玖玖的关注并非出于对战局的担忧。眼下的她把目光挪到了地图里的良崖。
如今的她看来,良崖的存在本就是多余的,如今更是自寻死路。
收到良崖大军进犯磐邑的消息时,她唇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笑声低沉而嘲弄。
公孙明嫣“呵,真是可笑至极!”
连魏劭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攻打磐邑,居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来挑衅,真当她手下的将士们只是摆设吗?
她倒要看看,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究竟有几分胆量来面对她的怒火。
八百里急报传来时,信函上提及带兵攻打磐邑之人正是良崖王世子刘琰时,玖玖的思绪不由得一转。
乔越逃往良崖时投奔的对象,不也正是这位世子吗?
看来,这位良崖王世子刘琰对焉州早已蓄谋多时。他不仅提前将眼线送入焉州,更让这些暗桩悄然潜伏,逐步渗透至乔越这位州牧身边,甚至爬到了足以左右局势的位置。此次攻打磐邑,想必也是乔越与刘琰二人精心策划、全力推动的结果。
如今看来,乔越是真的蠢啊!想来,他在良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这才迫不及待怂恿刘琰把焉州打下来。
还有刘琰,如此步步为营,隐忍而狠厉的手段,当真称得上狼子野心!
也难怪每一世称帝的都是他!
更别提先前他未经商议便径直送去幽州的那封要求娶她的婚书。
刘琰不仅觊觎她的焉州、幽州,还想要让她做那块脚踏石,见她不愿做脚踏石便想要明抢。
这些片段在脑海中逐一浮现,令她嘴角的笑容愈发深了几分。然而,那笑容却冷得刺骨,仿佛寒霜凝结,将所有情绪冻结在无声的嘲弄之中。
刘琰还真是想找死!
她好久没见过这种一个劲儿找死的人了!
原本,良崖王室乃是皇姓一脉,她并不想过早与其正面交锋。
若贸然行动,朝廷难免会以为她野心昭彰,意图染指天下。
然而,纵使她心中确有谋夺天下的壮志,却也需一块遮羞布来掩人耳目。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闷声发大财,这才是她所追求的韬光养晦之道。
可如今,良崖竟率先发难,悍然攻打于她,那她自当反攻回去。
如此情势之下,倒是给她找了个攻打的好借口。朝廷想必也无法将她的反攻回去视作谋逆之举吧!
此刻,她已无需再费心斟酌下一个目标是谁。
待将磐邑城下那支良崖大军一举击溃,她势必要乘胜追击,直取整个良崖,彻底将其纳入麾下!
苏娥皇此刻也已抵达魏家,魏劭将她安置在了驿馆中居住。对此,苏娥皇心中颇为介怀。她原以为,自己与魏家曾有婚约在先,又与魏劭议过亲事,理应被迎入魏府,享有应有的礼遇。
然而如今,她却被安顿在这区区驿馆之中,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与不甘,五味杂陈,难以下咽。
若是玖玖得知她竟为这种小事烦扰,怕是会无语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