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眉月为我牺牲,你死得其所。
陆黎呸,放开我,有本事单挑啊!
陆黎肩膀吃痛,仰头看去,刺眼的灯光下,蛾眉月缓缓坐在沙发上,那双幽兰般的眸子侵略性地凝视眼前待宰的羔羊。她的脚尖如刀刃般压迫,正死死踩在自己肩上。
蛾眉月怎么,不觉得荣幸之至?曾经,你可不是这样对我说的。
蛾眉月你可以好好思量,你虽然死了,可你的心脏将会为我的国家带去荣耀与和平。届时,万众瞩目,皆为你欢呼。如何,这笔交易很值得吧?
陆黎交易?我同意你的邀约了吗?
蛾眉月越凑越近,银扇在她的手中缓缓浮起,俨然化作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
蛾眉月那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拒绝,你的心,归我了。
那是陆黎第一次看到那双蕴含着侵占、狠厉、冷漠却又炙热的眼睛,却觉得那般陌生与熟悉。
尖叫声响起,匕首刺破皮肤,一股寒凉之意侵袭而来,她拼命挣扎着,血珠从伤口处流出晕染在睡衣上,惊愕间,陆黎脸上一热,眼睁睁看着那颗银灰色的头颅径直砸在身上。
蛾眉月?!
陆黎!
不只一个,剩下的银蛾守卫竟同时失去了头颅,砰砰砸地,迸溅开的银色血液将整个客厅染得血腥又艺术。
趁蛾眉月抬头之际,陆黎一个激灵紧紧握住匕首,旋即夺走翻身爬起冲到旁边。
门口,涌泉般的银灰色蛾子变得焦黑,堆堆如同落雪。零星有幽幽蓝焰燃起,楼道的糊焦味直冲进屋里,弥漫开来。
??女王陛下。
??别来无恙啊。
来人身着白色衬衫,黑色裙的蒙眼女子神情自若,步入房间后,先是准确朝着蛾眉月行了个礼。然而,陆黎最先注意到的,却是她那一头醒目橘红色的秀发,以及手中握着的——双节棍?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都转向自己这边,陆黎警惕握住匕首做好防御。
蛾眉月是你——
蛾眉月整理好衣服,从容坐回沙发,姿态温雅,不紧不慢地擦了擦脸上溅到的银色血迹。
蛾眉月来得倒是及时。
??是,差一点就让您得逞了。
蛾眉月眉头轻蹙,轻哼了声。
蛾眉月没想到啊,将你们放逐到那种地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蛾眉月玫瑰,我对你的评价更上了一层。
??那还要多亏了您的良苦用心。
蛾眉月伸出葱白纤长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收敛嘴角,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蛾眉月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丝对死亡的自觉吗?
蛾眉月真是……难搞啊。
??烧完没有?
“玫瑰”提高音量,对外确认道。
?差一点。
??够了,顺便清理一下吧,要是让陛下熏着了可不好。
??女王陛下,黎明已至,是时候启程返回了。对了,为表达我们的敬意与感激之情,在这次旅途后,我们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回礼。
女人面带微笑,凑近低声道:
??您的子民还需要您。
蛾眉月呵呵。
蛾眉月陆黎,我只不过是想邀请你去我那坐坐,没想到你这么不愿意。
蛾眉月意味深长地看了陆黎一眼,站起身来。
陆黎等等,解玉在哪!
陆黎举起匕首指着蛾眉月质问。
蛾眉月他啊,应该还剩口气。
陆黎说不说!
蛾眉月想找他,就来我那。或者现在——献上你的心。
陆黎你!
蛾眉月杀了我,可就永远也找不到咯。
蛾眉月那么,后会有期,我在宫殿等你。
陆黎心里的怒火更甚。
??阿黎,让她走。
陆黎……
??听话。
蛾眉月扇子赏你了。
高跟鞋的步点最终消失在楼道,似一阵风刮过,窗户上的飞蛾尽数不见,“虫灾”过去,外面的景象渐渐清晰。
??没事吧。
“玫瑰”搂着陆黎轻轻安抚。
陆黎没,没事。
陆黎见这人似乎并无恶意,心中的戒备渐渐放下。虽不知来者为何,只觉自己鼻子发酸,眼眶红了,却是因为一种特殊的熟悉感。
陆黎你们……
??没事了,先歇歇。
陆黎谢谢你们来救我。
陆黎不过你们怎么知道这里……
??阿黎,你不记得我啦?
陆黎?
陆黎脑袋空荡,神色复杂。今晚凡是来家里的,都说认识自己,可是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受到重创,怎么可能失忆。
??是不是吓到了,那我们慢慢讲。
“玫瑰”将陆黎拉到沙发上,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像个眼盲的。
陆黎玫瑰,你……真的看不见吗?
陆黎伸手在“玫瑰”眼前挥手试探,却被其精准确定位置,抓住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
玫乔你还真的记不得,我是玫乔啊,你不是最爱叫我姐姐了吗?
玫乔还记得白邬吗?
陆黎谁啊?
听着陆黎的反应如此陌生,玫乔突然对着门口喊道:
玫乔白邬,你惨了,阿黎彻底把你忘了!
陆黎啊?
听门外没有回应,玫乔哈哈大笑起来。
玫乔哎呦,我的阿黎哟。
陆黎看不懂玫乔的表情究竟是担心还是好笑谁更占上风。
玫乔没事,会想起来的啊。
玫乔捧着陆黎的脸哄她。
陆黎玫……姐姐,请问你方便和我讲讲你的……眼睛吗?
玫乔是不是看我这样不像个瞎的。
陆黎是,感觉你很厉害,即使蒙着眼还比我们没蒙的身手敏捷啊,而且你的……双截棍?
玫乔这是我的盲杖啦。
玫乔将手中的“双截棍”接起来一扭,将其合二为一,随后稳稳站起身来一甩,就这么化作成了盲杖。
玫乔其实,我小时候出过一场车祸,做了很多回手术都失败了,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这个世界……
听到这些,陆黎的面色顿时变得慌乱,眼中闪烁着不知所措的光芒。
陆黎对不起,我……我真的……对不起。
白邬玫姐,别逗她。
陆黎转头看见声音来源的主人,正是终于露面的白邬。
玫乔嘿嘿,心疼啦?
白邬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二人对面,陆黎回以礼貌的微笑道:
陆黎谢谢。
可说过之后,她隐隐感觉对面这人的深邃的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失落?
玫乔哎呀,这有什么好说的,他应该的。
白邬轻轻嗯了一声,陆黎接着刚才的话推测道:
陆黎那其实你看得见?
白邬她自己挖的。
陆黎宁愿相信玫乔刚才解释的原因。
玫乔哎呀,不要揭穿嘛,我还想再多感受一下阿黎的关心。
玫乔娇嗔着,顺势挽起陆黎的手。
陆黎浑身僵硬,不可思议,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陆黎你自己?!挖?
玫乔不是挖,只是被我藏起来了,眼不见心不烦嘛。
陆黎倒是挺恰当的。
玫乔好啦好啦,我们以后再说这个吧。
玫乔“看了看”陆黎,嘴一撇,可怜道:
玫乔阿黎,你怎么会没有之前的记忆呢?
陆黎我也不知道。
白邬初步猜测,可能是那个世界的记忆并不能带过来,或者说……
陆黎遗忘?
白邬对,不过还不能确定。
陆黎你的意思是,我曾经真的去过“另外一个世界”?
陆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疑惑,仿佛是在询问一个遥远而又模糊的梦境——她在质疑,自己曾经是否真的踏足过那片迥异于现实的“另一个世界”。
白邬是。
陆黎那你们也真的去过?
此刻的陆黎似乎很想确定什么。
白邬我们来自那个世界。
陆黎来自……
白邬曾经你们闯进我们的世界,被称为——入侵者。
陆黎入侵者?
“入侵者”这一称谓,特指那些自异界大门开启之际踏入此界的来客。由于其到来时不可避免地对所在世界造成了某些影响,故而被冠以“入侵者”之名。
玫乔只是个称呼啦,现在我们也来了你这个世界,也算是入侵者。
玫乔多亏了蛾眉月,我们偶然找到“通道”,这才又见到你。
玫乔不然,阿黎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反抗那些……
陆黎那蛾眉月怎么过来的?
白邬只是影子罢了。
陆黎影子?
白邬有了火,便可“投影”。
陆黎那你们……
玫乔对啊,我们现在也是个“影子”。
白邬就好比一台幻灯机投影在幕布上,而这些成像却神奇般拥有实体,你可以真实地触碰到,但始终因幕布相隔,如同虚浮的幻影般。也就是说,它穿透不了幕布后的世界。
陆黎难道这就是全息投影的升级的触感技术吗?
玫乔阿黎,我虽然不懂,但你应该明白吧。
陆黎我曾经也是这样去到你们的世界吗?
陆黎既然是投影,那也就是说,解玉其实还在我的这个世界了,对不对?
突然,二人沉默了一阵。
白邬你们……情况不同。
陆黎怎么了?
白邬你们似乎是冲破了幕布而来,既不是投影,也不是你所说的什么全息,而是真真实实来到了我们的世界。
白邬就好像,你们与幕布两边的世界无关,而来自第三方世界。
陆黎第三方世界……
白邬但这只是猜论,并不能代表什么。
玫乔也不知道解玉在那边有没有想起我。
陆黎你们认识他?那我们得去救他。
玫乔当然,那我们又能聚在一起啦。
白邬不过我不确定你是否能再去。
陆黎那曾经我有和你们提过我怎么去你们那里的吗?
二人又是沉默,这答案摆在明面上了。
玫乔放心,会有办法的。
玫乔对了,要不然让她试试黑袍说过的办法?
白邬但是……
白邬的目光落在陆黎身上,眼中渐渐泛起了担忧。
白邬你试吗?
陆黎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