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窗外天光大亮，陆黎小心谨慎瞄着猫眼，楼道昏暗，勉强能看清。

手机不在，现在也不知道确切时间，地上树影矮胖，只大概知道是下午。

陆黎（早知道先把手机塞兜里了。）

陆黎暗自可惜，但也许根本带不进来。

但这柄匕首来自于两个世界的产物，不三不四，也就是说它的空间并不受限制，可以自由移动，陆黎大概猜到是这个原因。

这里就是两个，甚至多个世界的交点。出口与入口，就在于探寻未知，在于那隐匿在三与四之间的数字bleem。（一部悬疑电影«隐匿的数字»）

眼下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大胆出门，要么蜷缩留下继续隐匿。

陆黎将宿舍内凡是有门的地方全开了个遍，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可能的入口。一番忙碌之后，仍是一无所获。

可那未知的怪物正徘徊在外面，倘若现在出去，万一刚好看对眼怎么办？

陆黎还是跳窗吧。

已知陆黎所在楼层为四楼，而一层宿舍高度大约为三米，请问她能安全抵达地面的概率究竟有多大？

陆黎看了看窗外的排水管，心里确定了答案。顺管道，自己还是很在行的。

陆黎小心翼翼地拆窗上的限位器，可定得太紧，十分安全，但这个时候，她只想叫骂。

突然，一股莫名的预感，自己的腿脚不听使唤，愣愣僵在原地，打了个冷颤，门外那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那怪物折返回来了。

陆黎！

陆黎保持镇定，慢慢往柜门挪动。

它在开门。

怪物似乎有一双利爪，以至于开门时那刺耳抓挠门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道。

它敏锐的感应到活物的存在，听着不远处的开门声，应该正在慢慢缩小陆黎所在的范围。

陆黎半蹲在柜子里，拉上门的一瞬，怪物爪子划门的声音恰好赶上，就在外面。

怪物活——的——

怪物的呼吸越喷越重，发出牙牙学语的怪声，陆黎透过缝隙往外瞄，它的模样深深印在眼里。

顺势打量一番，那怪物大约两米多高，人形轮廓。脚掌厚重宽大，皮肤糜烂，有些部位的皮肤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白肌肉。胸口处遮着一块破布，细微动作时，陆黎瞄到里面似乎嵌着什么东西。

怪物两只爪子大小不一，大的有六根指，小的与人手相差无几，指甲很长。

重要的，是它的两颗头。

左边的头颅硕大，空洞晦暗的眼睛以下是一张豁然开敞且塞满獠牙的嘴，层层叠叠，似是容纳了许多个怪物的牙齿——牙口很好，却没有鼻子，那沉重的呼吸声便是从它的嘴里发出。

右边却是一颗天使般的头颅，皮肤完好，堪比外国标准丘比特金色卷发，颌骨清晰，睁着眼，蓝色眸子十分美丽，可惜没有嘴。

陆黎（这就是恶魔与天使的结合？天使还好，恶魔怕不是被核辐射变异了。）

陆黎皱起眉头，神经紧绷着，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想要把怪物盯死。

陆黎（游戏里这种简直就是至少S往上级别，我一个新手，还没出村，拿把银色小匕首，要我干掉它？！）

“重生之怪物大佬刷爆新手村”？还蹲到出生点来了。

陆黎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秉持“敌动我不动”的原则，就这么静静等待着。

“天使”的眼睛环视宿舍，似在指挥带动“恶魔”的一举一动。

最终，它的眼神停留在了陆黎的方向。

陆黎保持警觉，眸子里深深印着“殊死一搏”四个大字，紧握着那柄唯一可能保命的匕首。

“怪物”逼近一步，在柜门前停下。

“恶魔”喷出几口气，嘴里咿咿呀呀吐出几个字。

怪物找——到——你——了——

陆黎冷汗已经开始冒出来。

透过缝隙的光线突然变暗，待发觉过来，“天使”竟弯腰凑上缝隙眨巴眼睛，那只晶蓝色的眸子被睫毛遮掩——它正对着陆黎哭泣。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陆黎狭开一边门举起匕首二话不说对着“天使”的眼睛狠狠刺了下去。

嚎叫声是从“恶魔”的嘴里发出的。

“天使”掩住右眼，陆黎拼尽全力向前猛冲，将那怪物撞得踉跄，后退一步。

怪物禁——止——

那只硕大的爪子顺势朝前一抓，被陆黎钻空躲开。

见有了机会，事不宜迟，陆黎直奔楼下，身后的怪物传来三声嘶吼，响彻云霄。

学校还与曾经一般相差不大，即使熟悉一切，却又十分陌生，找不到出口。

一旦触及边缘，围墙便会无止境地退远，永远碰不到。

陆黎追出很远，停歇一秒，脑中一震，回到原点。

陆黎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进入这里了？

陆黎不由得想起解玉，不知道他怎么被蛾眉月带过去的。

陆黎到底该怎么找？

陆黎发现这里的天黑得极快，就这么会儿功夫，太阳已经落下一半。

怪物似乎并没有追出来，陆黎看眼匕首上的血，竟然只是一层透明的粘稠液体。

学校的灯渐渐亮了起来。

晚风刮过，竟有透明的人影如幽魂一般若隐若现。

陆黎一眼看出是大学生，他们有些抱着书，吵嚷着渐渐走向教室上自习。

终于有了些生气，这让陆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疑惑之际，有个熟悉的人从旁经过。

陆黎是我？

陆黎对自己喊了一声。

陆黎陆黎！

只见“学生陆黎”往后转头，四处张望后继续向前走着，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

此时的陆黎正是“老成”的年纪——穿得一身黑，又加了个深色帽子，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陆黎跟了上去，假设这不是幻象，难不成是自己乱走，导致时空混乱回到了这个时间点吗？

“学生陆黎”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上自习，手机则摆在旁边。

陆黎围着教室转了一圈，观察每位同学的异样，连桌椅板凳都不放过，一番探查下来并无发现，最终走到“小陆黎”旁边。

见到手机，陆黎下意识伸手，却被另一只手拿走。

小陆黎（你到底要干嘛？）

小陆黎拿出纸在上面写下几个字，示意陆黎去看。

陆黎你看得见我？

小陆黎（看不清，你是一团马赛克。）

小陆黎（请问你是鬼吗？）

陆黎鬼？也许吧，但应该不是。

陆黎你不害怕吗？

小陆黎（我观察过，你似乎没有恶意。）

陆黎有眼光。

小陆黎（哪届的学姐，心愿未了？）

陆黎你这届的。

小陆黎（？？）

陆黎叫我姐就行。

陆黎笑了，自己当自己的姐姐可还好。

陆黎未来我们会见面的。

小陆黎（未来？！）

陆黎嗯，所以你看不清我。

小陆黎思索片刻，又写下几个字。

小陆黎（你的目的？）

陆黎我是来提醒你，千万别回宿舍，有怪物。

陆黎你应该听过奇闻怪谈，夜晚总有一些异物蠢蠢欲动……

小陆黎停顿片刻，又写道：

小陆黎（怪物，你不是吗？）

陆黎我和你所处的空间不同，我虽然碰不到你，但我不知道它会不会伤害你，毕竟……

陆黎（毕竟我就是你。）

陆黎在心中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陆黎我知道你不信，但你一定要信。

小陆黎（理由？）

陆黎我这样还不足以证明吗？

小陆黎打量一番眼前的这团马赛克，揉揉眼睛，终于点了点头。

小陆黎（不回，能去哪？）

小陆黎（我并不完全信你。）

陆黎我刚刚的确是偷袭了它才跑出来的，也许它正在想办法除掉我。

陆黎极力解释。

小陆黎（你见过？）

陆黎什么？

小陆黎指着“怪物”两个字。

陆黎它有两个头，很高，简直就是恶魔与天使的结合。

小陆黎（嵌合体？）

陆黎嗯，我这边的时间过得很快，刚刚天一黑，我就看到你出现在这，我心里有些发怵，害怕会影响你。

小陆黎（处境危险！）

小陆黎指了指眼前的一团人形马赛克。

陆黎大逃杀，要么逃，要么杀。

陆黎但也许杀了它，我才有可能找到入口。

小陆黎（你要去哪？）

陆黎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