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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浮影(异世)

方进宫门,几位人脸模样的婢女迎面上来。

婢女请随我来。

陆黎见其唇齿未动,却闻声气。完毕,她们扇开翅膀浮在空中,正要簇拥着她朝前慢慢移动。

陆黎等等,

陆黎女王在那里吗?

陆黎指着长廊尽头问。

右前方的婢女偏过苍白的头,面无表情回道:

婢女陛下现下不在主殿,请移步巨门宫等候。

陆黎巨门宫……那是什么地方?

婢女并没有回答。

陆黎你们这也搞天文?

陆黎请问这里有多大?

陆黎女王去干什么了?

一连三问,但仍旧没有撬动婢女的嘴。

陆黎(什么事比要我的心重要?)

陆黎心里竟然会有些不受重视的——委屈?

看着这些婢女模样,陆黎好奇问道:

陆黎你们这待遇怎么样?

陆黎工资……不是,俸禄多少?

婢女……

陆黎在这工作不容易吧?

陆黎妹妹,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啊,认识一下?

陆黎你们被禁言了吗?

婢女宫内不可喧哗,请您安静。

陆黎哦。

一路走来,映入眼帘的除了花草树木的红绿,便是那同“井外天幕”般巴掌大的蓝天。

然而,四周的高大建筑却统一采用银白色调,散发着冷冽的清气。

陆黎为什么你们这个地方都是白的?

陆黎对了,怎么你们都有翅膀,但是女王好像……

似是触发到了关键,几个婢女几乎一齐看向陆黎。

陆黎不能说吗?

陆黎仔细回忆,记忆里的蛾眉月似乎真的没有翅膀。

婢女这是被禁止的。

婢女违者杀。

陆黎这才默默闭上嘴。

长廊走了三分之一,往左转,仍旧是段廊道。

抬头看尽头,陆黎眼前渐渐清晰——一个由许多六棱窗交织搭建成网络的球形建筑。

陆黎就里是巨门宫?

步伐愈来愈近,天色也渐渐被暮霭笼罩,只见那建筑内窗扇微明,光影摇曳。

凝目细望,陆黎发现每一扇窗户里似乎都陈列着某种物件,静默等待着什么。

陆黎藏品室吗?

陆黎为什么来这?

几个婢女将人带到,守卫顺势推开中心的大门。

婢女您在此等候即可。

陆黎要等多久?

婢女未知。

婢女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进去。

陆黎迈步向前,前方依旧是一扇紧闭的门。在踏入的瞬间,身后的门即时关闭,眼前的场景却骤然明亮起来。

只听里面传来一个空灵的孩童声音,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无名陆黎,你终于来了,快点进来!

陆黎谁?!

但里面只重复一句,同回音般:

无名陆黎,快点进来——

陆黎你怎么认识我的!

无名陆黎,快点进来——

陆黎……

陆黎你是录音机吗?

陆黎警惕着走进门,圆顶上一个巨大白色烛灯吸引视线,随后便是满墙的各色宝物,但都同笼中鸟般被玻璃罩住,摆放得十分整齐。

孩童声早已沉默,黑影闪过,烛灯灭。扫视一番,竟不见半个身影。

陆黎出来啊,有本事叫我,怎么没本事现身!

无名陆黎——

突然,陆黎的肩膀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陆黎条件反射转头看去。

一张巨大的绒毛怪脸猛然闯入视野,但首先对视的却是那些让人发晕的眼睛。

在还未能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毛骨悚然的恐惧感突然袭侵全身,陆黎倒退一步,不觉抵在石柱上,一声尖叫不由自主地从喉间逸出。

陆黎啊!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几近变异的巨型蜘蛛。

蜘蛛半挂在空中俯视陆黎。但与一般蜘蛛不同,除体型巨大外,它的胸部两侧只有两对足支撑,头前的一对鳌肢似是被砍断般,截面十分平整,极其短小。

还有一处,是它身上的蛛丝。

比手臂还粗的蛛丝缠绕在它的腹部,另一端则死死栓在房顶的环上,此刻,似乎像是禁锢的铁链般。

无名哈哈,吓到你了。

蜘蛛笨拙地爬上房顶,将灯烛重新点燃。

无名见到你我很开心哦。

陆黎你……

无名不认识我了吗?

陆黎(我认识?)

陆黎定下身形,竟觉得心虚,只好先试探性问句:

陆黎你在这里干嘛?

无名你承诺过不会忘记我的。

陆黎我……之前出了点小状况……

无名即使你这样说,我也还是会生气的。

蜘蛛的口器微动,嘴里发出的竟然真是一个孩子的声音,陆黎打了个冷颤。

陆黎对不起。

陆黎不敢去看蜘蛛的那些眼睛,当然,看了感觉自己会头晕,还是放弃比较好。

无名我会选择原谅你,因为你是善良的。

无名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新陆黎。

陆黎新陆黎?

无名既然你已将过往尽数遗忘,那么,就请开始一个全新的你吧。

所罗你好新陆黎,我是伟大的收藏家所罗。

蜘蛛伸出一只足。

陆黎伸手轻轻握了握。

陆黎你是收藏家?

陆黎可你为什么会在蛾眉月的宫里?

陆黎这些,应该不是你的吧。

所罗陛下说,我是这里的馆长,只要我看好了,这些该也有我的一半。

陆黎听你声音,年纪不大吧。

所罗嗯,但我不久就成年了。

陆黎缓缓伸出手指,轻触所罗的脚,几分沉重。

陆黎(连小孩都骗。)

陆黎你这里,还有你的腿……

陆黎指向它那短小的鳌肢问道。

陆黎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所罗嗯……你觉得这些东西摆放得怎么样?

所罗刻意避开话题,似乎并不想告诉陆黎原因。

陆黎也是和蛾眉月有关吗?

所罗嘘。

所罗安静下来,陆黎能感受到它的情绪,轻轻碰了碰脚上的绒毛。

陆黎嗯,很艺术的摆放方式。

所有的藏品似丝带一般呈螺旋式摆放在窗壁上,而中央,一个两米高的乳白色浮雕石柱上,托举着一个半身人形石像。

陆黎正正站在雕像下,抬眼看去,石像似是在掩面哭泣。

待绕到一旁观察,却发现人像微微额首,脸上雕着悲喜两相,双手想要捧着什么。

所罗注意到陆黎的好奇,简单解释了一番。

所罗这个藏品,陛下专门做了一个雕像来装饰它。

所罗雕像是位女子半身像,左悲右喜,悲是痛心,而喜,你想猜猜看是什么吗?

陆黎既然你这样问,应该……不是喜悦?

所罗嗯,是忠心。

陆黎为什么?

所罗等得就是这句话,陛下想将她塑造成一个忠诚的形象。即使万般不愿,也要忠心奉献于她。

陆黎所以她的手势是奉献的意思?

所罗是的。

陆黎那她算是整个藏品的重心吧。

陆黎抬手遮着头顶的烛光抬头仔细看。

所罗很不错哦。

所罗但是……

陆黎怎么了?

所罗陆黎没认真听讲哦,她只是装饰。

所罗陛下要的痛心,忠心……

所罗特别加重“心”字的读音,不得让陆黎仔细思考。蓦地,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跳也随之加速。

陆黎所以藏品是我的心脏?!

所罗这个雕塑,其实是你。

陆黎她手心里捧着的是……心。

所罗痛苦挣扎是陛下钟情的戏码,而忠心臣服是她对世界的警示。

所罗而你……是最有效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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