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海子并不算大,没大一会儿他们就飘到了海子中心,迎着凉凉月色,四个人或坐或卧,全都没个正形。
毕竟这一幕的观众寥寥无几,激情与否也没人在意,索性将一切摊开来,钓的就是愿者上钩。
吴邪揉了揉眉心,对于黎簇不同以往的安静还有些不适应,虽然知道这两个家伙达成了共识,不会逃离,但是太大的变化还是让他始料不及。
眼见着那个好奇宝宝话唠似的小狼崽装起了乖顺,他怎么看怎么别扭,吴邪捏了捏温漪的手,无声地控诉着她的不靠谱。
温漪眉头一挑,眼神凉凉的递过去,按着吴邪的肩抬腿跨坐上去,低头吻在吴邪唇边。
黎簇来不及赏这俩狗东西个白眼就被王盟给拽下了水,看得吴邪一脸惊奇,惊讶王盟这是开窍了?
神思还没飘多远,就被人给硬拽了回来,皮划艇上就剩温漪和吴邪两人,吴邪仰躺在上面,眉头紧锁。
昨晚他才知道温漪玩的花样居然那么多,理论与实践并行,造就了温漪超乎寻常的技巧,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他,一早知道她玩的花,就是没想到那么花。
冰凉的指尖划过小腹,吴邪的呼吸霎时变重,吴邪突然坐起身,一把抓住了那双不老实的手。
幸好海子已经开始移动,吴邪不跟温漪拉扯,捂住她的口鼻叫她不会被水呛到,拉着她翻身落入水中。
刺骨的冰冷河水迅速抹平了吴邪耳尖红意,只是那双向来平静的眼还是泛着红意,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冷水的刺激。
温漪被吴邪护得很好,完全没有被水呛到,还有精力去瞧吴邪的笑话,她就说他不行吧,他还不服,现在服了吧。
温漪的小表情就差把得意写在脸上了,吴邪被撩了一通,现在正是别扭的时候,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坏心眼得掐了把温漪的后腰,结果不出所料,温漪一招败退。
吴邪拎着温漪这个小趴菜向着既定的方向游去,切,跟他斗。要不是他让着她,她以为她能撩动他。爪子都伸到他这儿来了,也不怕他给她剁了。
对于温漪给黎簇行的方便,吴邪心知肚明,甚至他乐见其成,有温漪在,他的态度决定了再用原定的方法去牵制黎簇已经不能起到最好的作用。
所以他选择松松手,用温漪性格中本就有的偏执去牵制黎簇,两个性格底色相近的人,天然就有着别人没有的默契。
有着这份偏执在,不需要过多干涉,他们就会顺着他定好的路去走,比从前那种方法来得还要牢靠和简单。
越是简单,越不容易出错,未来的路也越清晰。
顾忌着手底下这个小趴菜的身体承受能力,吴邪都想直接把温漪捏晕,也能少受点罪。
奈何温漪并不是个老实的,不可能完全顺着吴邪的意,在水下肺部氧气即将告罄的情况下,温漪还不死心地撩拨吴邪,吴邪忍得难受,气得要死却拿她毫无办法。
没办法,只能拖着她浮出水面,好在他们也到了地方,不差这几步路。
在水下,吴邪没空去收拾温漪,可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吴邪半拖半抱着温漪,蹚着水向岸边走去。
就在温漪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时,吴邪突然发难,带着她直直地栽到水里,温漪被碧横水面拍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犯着懵。
就听吴邪冷笑一声,半跪在水里拖着她离开水面,温漪抹了把脸上的水,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手撑在吴邪肩上推着想要后退。
吴邪低头看着温漪推他的手,也不看她,凉凉地问道,“你确定?”
温漪吓得一抖,失落的记忆骤然回笼,想起来昨晚的战局,温漪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连眼都没敢抬,闷声道,“我错了。”
“呵,那你想好怎么赔我了吗?”
幽幽地声音传来,端的是云淡风轻。
吴邪越是冷静,温漪的心里就越是没底,这会儿听到他说要赔偿,温漪的心啪叽一下就摔到了谷底,碎成了一瓣瓣,怎么也粘不回最初的圆稳,温漪直感觉自己眼前是一黑又一黑。
糟了,她给忘了昨天不是她占了上风。
想一开始还是她靠着经验优势占了便宜,吴邪一开始诧异,任她磨了他许久,但是吧,就是,人和人之间还有个生理差异,论身体素质嘛,只能说是一言难尽。
往事不堪回首,认怂认得不丑,温漪张了张嘴,还是不敢瞎说,就怕吴邪更生气,她是知道自己的,话一出口就不知道是火上浇油还是偃旗息鼓了。
温漪眨了眨眼,泪光泛上眼角,眼巴巴看着吴邪。
都不用再做什么无辜的表情就已经足够吴邪轻轻放下,温漪对上吴邪总是气弱,反过来也是一样,吴邪也是拿她没辙。
拉着温漪的手上岸,吴邪脱下身上的背包递给温漪,“里面有我的衣服,套在外面去换了。”
吴邪并不多生气,只是到底觉得别扭,眉头不得舒展。
温漪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吴邪手里的背包,反而是凑上前抱住了吴邪的腰,要吴邪低头,去蹭了蹭吴邪的脸颊。
冰冷的体温靠上来,一点都不舒服,吴邪闭上了眼睛,听着温漪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侧,冷郁的眉眼虽未化成融融春水,却也没了一开始的冷寂。
吴邪将头微微后仰,与温漪拉开一段距离,看着温漪一如既往的倦怠眼眸,吴邪摸了摸她的脸,没说什么,只是轻推了她一下,催促她赶紧去换衣服。
温漪垂下眼眸,抬手托上吴邪抚在她脸上的手,叫自己脸颊在他掌心轻蹭,又在吴邪下一次的催促到来之前转身离开,说走就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徒留吴邪原地轻笑。
温漪换衣服的动作不慢,并没有让吴邪等多久。
要说起来,吴邪的审美也是上佳,就是循着实用的道理,也没挑出什么古怪的离奇衣物,温漪的手指捻着自己这一身的白色,眉眼下弯,是比那天边弦月还要好的颜色。
温漪穿着一身杏白色的薄绒夹袄,鞋子和下装也是一样的颜色,站在雪白的沙漠里很是不起眼。
吴邪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她,伸出手,等她过来,温漪将手放了上去,又想凑到吴邪怀里。
“我身上凉,自己待着。”,吴邪无奈笑笑,轻轻推着温漪。
“不,我冷。”,
温漪一句话就给吴邪堵了回去,吴邪看着温漪滴水的发梢,应了声好,把她从怀里拎出来,将她背后的兜帽戴在她头上,背起她去找丢了的王盟和黎簇。
这里还不到九头蛇柏的攻击范围,在四周转转并不妨事。
黎簇被王盟拽着,倒也没飘多远,至少没离他们的目的地太远。
吴邪走了不远就捡到了晕菜的黎簇,王盟也找了过来,就连黑瞎子都从暗处出来凑热闹,吴邪看看这几个,索性就在这里原地休整。
王盟和吴邪很熟悉这里,出去一趟很快就一人抱了一堆枯枝回来。
篝火燃起,橙红火焰在树枝间跳着舞,这样的温度对于黎簇这种差点冻成冰棍儿并且还没清醒的倒霉蛋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眼瞧着黎簇都快滚到火堆里了,是温漪捞了一把,才没让他把自己烧成个没有头发的秃驴。
看着黎簇这个惨样,温漪看着吴邪和王盟表情有些奇怪,不懂他们怎么把人坑成了这个样子。
吴邪默默扭开了头,别看他,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盟一时间也沉默了下去,天知道他们游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暗流啊,他来了十多次也没碰上,黎簇头一回来就一头撞了进去,速度快到他都来不及救他,等他再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老板身边了。
听王盟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温漪是没想到这种情况,有些惊讶,而吴邪和一旁看热闹的黑瞎子则是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这个流程他们都熟悉,就是这个倒霉的对象嘛,还有点不习惯呢。
尴尬的气氛还没升起,黎簇已经迷迷糊糊地醒来,不过可能是灌了一肚子水的缘故,黎簇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倒是惹得王盟和黑瞎子看了他好几眼。
因为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眼熟,老板/小三爷怀里那个不就是这样的吗。
王盟和黑瞎子脑海中的联想刚想展开,就被吴邪给瞪了回去。王盟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假装无事发生。
黑瞎子可不怕,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就要去逗温漪和黎簇。
不成想温漪也是个不怀好意的,见黑瞎子凑过来,温漪往下一缩,一脚勾着黎簇,一脚勾着王盟,手里还拽着吴邪和黑瞎子。
因为她是突然袭击,还没恶意,就连黑瞎子也没当回事,结果这没当回事的后果就是他们四个大男人差点亲成一团。
黑瞎子反应最快,但是耐不住他手欠,把温漪也给拽了进来,好在最后时刻他想起来这是他徒弟媳妇,又赶忙把这几个没能力自救的分开。
照理来说黑瞎子是该生气的,但是吧,有人在他之前就把这气给生了,热闹还挺好看,他觉得这样的事也不是不能多来几次。
因为黑瞎子出手及时,黎簇和王盟除了受到了点惊吓,倒也没怎么。
在场几个人里,对此反应最大的是吴邪。
吴邪冷着一张脸,偏偏脸上又挂着笑,面上看着还可以,实则那周身的冷气冻得黎簇和王盟都往后缩了缩,黑瞎子倒是不受影响,还是一脸看好戏的玩味表情。
温漪站在吴邪对面,最直观地看到吴邪的怒气,可她那漫不经心的态度进一步引燃了吴邪的怒火,她这么一次次的挑衅他是要做什么,若是他那里有错她可以说,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将事情弄成这样。
眼见着情势不对,黑瞎子挑了挑眉,直觉有好戏看了,就是一点,吴邪找的这小姑娘也太激进了,看看,给他那个好脾气的徒弟都给气成什么样了。
相较于吴邪的怒不可遏,温漪的反应就显得太过平淡,没有撒娇,没有服软,她只是平静地说着,“吴邪,我没有他们重要。”
听到温漪的话,吴邪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原来她的目的就是这个,吴邪深深地看了温漪一眼,转头叫了黎簇过来跟他说起了后续事宜。
有些事情不要扯得那样明白,心照不宣都算越界,再多的,只能是伤人伤己。
温漪也不觉得别扭,拍了拍吴邪叫他坐下,吴邪也不理她,可还是坐了下去,温漪拿着吴邪当枕头,躺在吴邪腿上就要睡觉。
这出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王盟将自己当成了个木头,不听不看,黎簇满不在乎,跟着黑瞎子当看客,不言不语。
其实他们都明白,身边人就是吴邪的逆鳞,和这些跟吴邪不知道走过多少岁月的人们相比,晚来的爱人的位置太轻,轻到连放在一起和他们一较高下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温漪要看的不是一个人,是吴邪过去记忆中那些人的总和。
这两样本没有可比性,完全不同的位置,没必要非得硬凑到一块分个高下。
温漪要比得也从来不是她和吴邪身边那些人的份量,而是她和吴邪将对方放在自己心里占去的比重。
人的情感和精力始终是有限的,在一方面付出的多了,在其它方面就要少了。
相较于孤身一人的温漪,吴邪在乎的人太多太多,他在乎的每一个人,都在分薄她抓不住的那点感情。
她索取无度,他左右为难,这种情况下,谁都不可能好过。日后,他们最好也不过一拍两散,最差的话,大抵是于争吵中消磨完所有感情,老死不相往来罢。
有些问题即便现在不引爆,早晚有一天也是要面对的。
如此,倒不如将所有问题全部引爆,向着可以看到的结局去走,珍惜一点,抱着最浓的爱意走向分离。
温漪知道,他们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她要的爱太多,吴邪给不了她。吴邪没有办法填补她的空白,而她也没有力气再去自我修补,出了问题还无法修补的大坝,决堤是早晚的事。
她也想过要拉着吴邪一起死,可是吴邪跟她不一样,如果是这样死去,吴邪会愧疚的,所以她放弃了这个选择。
只是她到底贪心,还是想要他的全部,哪怕只有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吴邪,我很喜欢你,可是没办法,疯了的人是给不出健全的爱的。你也一样的。
让一让我吧,就这一段时间,七周,四十多天,我要的不多的。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尽管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了痕迹,也只是个小插曲,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黎簇被吴邪安排着原路返回,回北京去处理一些东西,临走前,黎簇曾单独跟温漪说过一句话,“温漪姐姐,等我带你回家。”
温漪笑着点了点头,坏心眼儿地揉乱了黎簇的头发。黎簇也不生气,笑着跟她挥手致意。
她和黎簇是相互利用,相互算计,她借着黎簇在吴邪那里要一份不同,黎簇借着她麻痹吴邪,静候逃离之机。
可终究人非草木,不可能全无感情。这么相处下来,她给黎簇行方便,黎簇也想给她留一条后路。
真好。
她想,或许她也会有别的可能吧。
她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