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那边,“就你也配杀我!”百里东君一跃而出,一个瞬间,剑就已经到了魔钩的面前。
瞬杀剑术。
这两年里,百里东君从父亲那里习得这一套剑法已经很久了,但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用的如此迅猛,如此直接。
他从踏入天启城的那一刻时,就在积累中心中的一股剑气,只等着这一刻——
拔剑!
两人交错而过,“铮”的一声,不染尘已经回鞘。
“啪”得一声。
魔钩的衣袖被一剑劈掉了一节,掉落在了地上。
“有意思。”魔钩嘴角僵硬地撇了撇,足尖一点,急退三步,退到了墙边,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扬起了一张被一道刀疤贯穿的脸,冷笑道:“你有资格对上我,记住我,北蛮魔钩匠库安,将会是你的噩梦。”
百里东君不为所动,送他一个白眼,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百里东君虽然习武不过短短数年,且一直没有真正行走过江湖,对这些根本没有什么了解,更何况,他一入江湖,接触的就是曾经天下第一李长生,山前书院院监陈儒还有现在的天下第一琴仙落璃这样的人物,就他算什么东西!
敢这样说,还记住他,无语。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记住。”百里东君剑气猛然厚重若泰山,横压直下!
将冲上前的魔钩瞬间剑气打得摔落了下去,随后稳住身,却被那剑气强压而下,全都直不起腰来。
一着不慎,他也没必要硬抗,双钩直插入地,轰的真气暴涨,与那剑气对抗,魔钩终于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点足往后急掠而出,后挥双钩破了那蛮横的剑气,解救了里面的自己。
“小公子,我可是北蛮双魔的魔钩匠库安,没那么弱,再来。”看着他做作的再次重申自己的名号,虽说百里东君很无语,为什么对方一定要一遍遍告诉他他的名号,有必要吗?
虽然他这样真的很做作,但自己又不是他,好的东西是可以学习的,他以后可是要扬名天下的,得想想自己以后的出场该是什么样的?
必定是要喝酒的吧?
百里东君拿起腰间的酒壶,仰天先是喝了一口,他的酒壶是白玉所作,一看便不是凡品,那两人看到百里东君的这个动作,都吓了一跳,生怕那酒壶之中藏着什么厉害的杀器。
但百里东君真的只是喝了一口酒罢了。
总要有一句开场白吧。
我是百里东君?太寻常了,总要有些称呼。我是清歌公子洛轩,我是琅琊王萧若风,我是学堂李先生,那自己呢?我是乾东城小霸王百里东君?不行不行,这个名号以前还行,现在实在是叫不出口了,天下那么大,乾东城算什么?小霸王算什么?爷爷都叫杀神呢。
位于生死之间的百里东君,就这么走了神。
可那被誉为北蛮双魔的魔钩却都不敢轻举妄动,都以为面前的这个奇招百出的年轻人在筹划着什么。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怪异。
两个人站在原地,屏气待动。
百里东君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忽然一个想法闪过脑间——
百里东君微微一笑,右手举起不染尘,左手拿起酒壶仰头就是一口,他将酒壶放下,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以后北离的酒仙,百里东君。”
“什么?”众人一愣。
“哈哈哈哈,妙哉!”百里东君一剑闪到那魔钩身边,“你先退下吧。”魔钩怒喝一声,挥霍着手中的双钩,直逼百里东君而去。
百里东君长剑一挥,看也不看,便将他的其中一个钩打落在地,随后猛地一脚,把他踢飞了出去。
旁边,枪声长鸣,天上阴云翻滚。听着百里东君做作的介绍,司空长风也不甘示弱,“我呢,叫司空长风,是以后这北离的枪仙。”司空长风猛地提起一枪,又放下一枪:“落!”
枪卷长云,枪势铺天而下,手持双钺的魔钺正准备再度一冲而来,却被那枪势整个的压了下来。
“这一枪,叫翻云覆雨!”
“狂妄!”魔钺体内真气暴涨,轰得将压在身上的枪势轰散,双钺一挽,加快了步伐,猛地向前奔出几步后,忽然纵身一跃,试图直取司空长风的头颅,手中那蹭亮的蛮钺在日光的照射下闪过一道阴冷的银光。
司空长风却是闭上了眼睛,风是世间最虚无缥缈的事物,春风配细雨,温柔且缠绵,夏日有凉风,清澈而舒缓,秋风随落叶,萧瑟又怅凉,寒冬大风袭,凛冽如刀割。
风可以很温和,然而也可以凛冽如刀割!司空长风猛地睁开了眼睛,举起长枪朝天一挥,卷起那一片长风,凛冽如千刀万剑同时刺出!
这是司空长风挥出过最强绝的一枪,这一枪,已有逍遥天境之势!
这一枪之势瞬间染红了魔钺的半边衣襟,但是他的身形却没有停,却是没有朝司空长风而去!
魔钩被一脚踢飞,要撞往那石墙之上,瞬间魔钺出现在他身后,拦下他的身形,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多了一些凝重,快速调整武器,两人合作如闪电上下直攻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挡下攻来的双钺,没注意魔钩已经捡起掉落在地的蛮钩了,也靠得他很近了,蛮钩泛出一道银光,迅速划向百里东君的咽喉。
顷刻间,一道长枪猛旋出一朵枪花而来,风止。
魔钩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已经凝固,所有的动作都被放缓,缓到连尘埃在空气中的漂浮都清晰可见。
下一刻。
风起!
一杆长枪破风而出,枪身银白如雪,势若蛟龙。
魔钩手腕被划,蛮钩未来得及握稳,整个人就暴退出去,躲避那席卷而来的长枪。
抓住机会,百里东君的喉咙猛然往后缩了一寸,勘勘躲过那无主的魔钩,瞧着身后偷袭的人,百里东君一个闪身,张口一口酒水喷了出来,冲着身后的魔钺袭去。
魔钺急退,却仍然被那酒水喷中了不少,他着急地擦拭着,一脸惊惶。
百里东君笑了笑:“你应该庆幸遇到的不是我舅舅温壶酒,不然这酒中必定含毒,你此刻已经身中剧毒了,真是可惜了。”
魔钩和魔钺两人手中紧握自己的武器,盯着对面的两个少年郎,额头上已冒出不少冷汗。
这两个年轻人看上去如此年轻,可为何内功已经如此浑厚,招式如此诡异迅速,面对他们两人合攻依然是一脸安然之样,没有丝毫着急之色,而且他们还奈他不何。
两人对视一眼,运转内力,周身真气暴涨,武器覆上一道高大的虚影,从四方压向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
面对那虚影,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息,两人迅速脚下轻功一闪,百米外百里东君稳稳落地,手轻轻抹了一下不染尘的剑背,随后一挥,便闪过一道银光。
“叮”的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
百里东君一惊,立刻持剑后退。
但那武器联合压迫而来的虚影已经斩了过来,虽被他惊险地躲开,但虚影之上的钩刃仍然划破了他的衣襟。
“不愧是逍遥天境,还真是不赖。”百里东君落地,赞叹道。
司空长风那边长枪挽花,一枪镇魂的招式挥舞其中,竟破不开那虚影,反被那藏在虚影中的钺刃划伤手臂,他只好暂避锋芒,退出去寻找好时机。
他们的攻击没有消散,司空长风退出去了,百里东君没有,攻击还在持续压向百里东君,在这生死之际,百里东君狠狠地握紧了手中之剑。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套武功了,以前他只会这一套武功,他曾用此惊艳了许多用剑之人,也曾因为此害得自己的师父身死孤院之中,后来他便藏起了这一套武功,只期待着某一天,他剑心终有所成,再用出这套剑法。
那么,就是现在了?
好!
起剑而舞!
长袖翻飞,剑气横流。
那压迫而来的虚影被不染尘打散,隐藏在其中的蛮钩蛮钺一次又一次全都被不染尘打了出去,魔钩和魔钺手中的钩钺挥得越来越狠,可却再也进不了百里东君五步之内。
司空长风也见缝插针,只见一杆银月长枪从西面而来,划破万里长空,枪声长鸣,如龙吟虎啸。
铺天盖地的枪影席卷他们,稍有不慎,衣衫就被划破,攻势太强,既然不能进,他们就只能退,可是这一退,所有方才的杀势都为之灰飞烟灭。
百里东君乘势攻了上去,不染尘在他手中舞得生风。
这是什么剑法!
这是舞蹈,还是剑法!
为何剑气这么强!
魔钩和魔钺冷汗淋漓,越打越是心惊,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江湖之上最强的剑法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有很多剑法是起剑而舞的,而有一套,那是连他们这些北蛮武道之人,都听过,仰慕过,向往过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那套剑法早已经失传了,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挥剑的样子,就像再次看到那个男子临世一般。
魔钩和魔钺咽了口口水,颤声道:“这该不会是……”
百里东君一剑落在石墙之上,在月下挥剑揽过一道月光:“没错,这就是西楚剑歌。”
剑气起!
剑气再起!
魔钩和魔钺连退十步,双钩和双钺之上的寒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你怎会西楚剑歌!”魔钩惊骇地问道。
怎么会!怎么可以会!
“百里东君一共有三个师父,一个是雪月城南宫春水,一个是曾经天下第一的李先生,还有一个便是那西楚儒仙古尘,所以你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这西楚剑歌。”百里东君左手轻轻张开,右手持剑指地,傲然地望着魔钩魔钺。
司空长风手持长枪,站在百里东君旁边,看着百里东君这副傲然的样子,倒是没有反驳。
忽然远处传来琴声,原本洒落的雪花变成了雨水,飘雪中夹杂着雨水落下。
百里东君站在雨雪中,一身白衣飞扬,他将右手的剑轻轻一扣,左手拿过腰间的酒壶,仰头喝下一口酒,他笑着看着下方的魔钩魔钺:“我说过,我会是以后北离的酒仙,百里东君。”
司空长风也不甘示弱,长枪挥舞,衣玦张扬,身后由枪势浮现起一道青龙虚影,是那李长生曾经所施展给他看的惊龙变最后一式幻象,而今他亦能施展而出,少年脚踏青龙,长枪直指,“而我,会是以后北离的枪仙,司空长风。”
少年风流气,当如是。
魔钩魔钺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们带着不以为意本想着教训这两个黄毛小子的,可他们没想到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居然如此之强,强得他们使出了联合的最强一招,却仍然不能获胜,还被打成了落水狗。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此刻越风流,魔钩魔钺心中的恨意也就越强。
面对突然变脸没有了一开始那般凌厉的杀气和暴躁模样的魔钺项邯岐,突然变得笑眯眯的,一身真气变幻得于之前感觉得完全不一样,但直觉告诉百里东君,他现在运转的功法和那变了一个人的样子,一定更加可怕。
“司空,他不对劲。”司空长风点头,确实,时刻戒备着。
如今下了雨,习练秋水诀心法的他,遇水则强,但胜过一个逍遥天境九霄的魔钩,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再来一个变幻莫测的魔钺,那境界恐怕已经到大逍遥天境了,只靠这“遇水则强”四个字,怕还是不够。
哪怕有司空长风一同,恐怕也不够,毕竟对面可都是九霄及大逍遥天境啊,那境界可不是虚的。
“在我还没有成为北蛮双魔前,我修的可不是现在这个功法,也是好久没动用了,你们很幸运,能死在这套功法下。”魔钺项邯岐微微笑着。
百里东君左手轻拈,揽过一片雨水,不染尘上面凝结上了水气,右手拔出身后背着的刀尽铅华,雨水也跟着覆上刀刃,百里东君一刀一剑横在身前,他点头道:“笑死,那得看谁先死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曾经天下第一的李先生教过我双手刀剑术,一把剑我打不过,我就用一刀一剑?”
魔钺项邯岐冷笑道:“乱七八糟的招数还真多。”
“动手!”魔钩忽然双钩,周围的雨雪在瞬间蒸发成了水雾。
司空长风耳朵一动,一枪挥出,身影立刻消失在原地,勘勘躲过水雾中的杀机。
魔钺的双钺这次居然闪起了血光。
魔钺一跃而起,落在百里东君的身后,血光一闪,斩下后百里东君的身形忽然消失不见。
百里东君再次现身时已经在十步之外,他刚刚落地,身后就出现一个温和的声音。
“在这里哦。”
百里东君一惊,左手不染尘向后一刺。
魔钺直接一钺打了过来,那不染尘就这么被他镇开,那上面覆着的雨水也一点点被蒸发了,随魔钺手再轻轻一抬,另一把蛮钺忽然凝结了一把把冰刃,他轻轻一挥,就冲着百里东君打了过去。
百里东君举起不染尘起绝世剑舞,将那些冰刃全都打落在地,他退了五步,止住身后微微抬头,挥舞着枪式打飞纠缠的魔钩,司空长风瞧了一眼魔钺的招式,沉声道:“九冰剑仙的九冰诀?”
百里东君不解,这谁?
“北蛮的剑仙,当年也是与你大师父儒仙同名的前辈。”司空长风抽空解释道。
魔钺项邯岐此刻倒是一脸谦逊了,将双钺拢在袖下:“年轻时的得遇九冰剑仙,学了一些,不过是一些小把戏罢了。”
能与他大师父同名,想来也是个厉害的前辈,可享誉天下的北蛮九冰剑仙如此会有这样一个被天下武道摒弃的弟子,真是堕了剑仙的威名,他简直不配提那位剑仙。
“区区自在地境,也就到这里了。”魔钺双钺挥下,穿过百里东君的身影打在了地上,整整一丈范围之内瞬间染上了一层冰霜。
百里东君点足后撤,长剑长刀狂甩,漫天剑气刀气穿行在雨水之中,即便是两个逍遥天境联手,却依然不得破。只是这样的剑气,还能支撑多久。
司空长风这边也是,手中长枪不停,挥舞着所学的招式,枪势浩瀚,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银月枪与蛮钩对碰,司空长风被弹飞,魔钩停了攻势,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忽然退了一步,他蛮钩一翻,看了一眼钩身。
“怎么了?”魔钺问道。
“蛮钩身上,崩了一个口子。”魔钩沉声道。
“了不得的两个小子啊。只不过越了不起,越证明了我们今天杀他们,是正确的。”魔钺冷笑道,“他们必须死,不死,必留后患。”
“他们的内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没有援兵,他们撑不了多久了。”魔钩转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