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去世的那个夜晚，寂静得几乎令人毛骨悚然。任务成功了，需要庆祝一下，但我想，以完成任务所付出的鲜血量来说，庆祝是不可能的。我像往常一样捧着一本书呆在马厩里，直到圣女满身大汗地来找我。
“杀人犯先生？原来你果然在这里。”
有些不对劲。但我真的懒得去深究。从我出生起，我就从未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感兴趣。因此，我对圣女的突然造访并不感到高兴。
“找到正确答案的方法？”
我一边继续阅读，一边懒洋洋地回答她。
“谁知道呢。这取决于你面对的问题，不是吗？最简单的方法类似于埃拉托斯特尼筛法。这是寻找质数最简单的方法。很简单。你只需要排除掉那些不是质数的数字。最后剩下的就是正确答案。排除法很有效。”
因为我不能杀人，所以我放宽了死亡的定义。我尝试将社会性的死亡也视为一种死亡。这个计划之所以成功，完全是靠运气。
作为一个选择死亡的人，我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求生欲望。这场“英雄狩猎”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娱乐方式。当我在思考这些时，圣女一直保持沉默。
这就是为什么对话很无聊。与我的思维过程相比，其他人的反应极其缓慢。我几乎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水的世界里。我看到圣女张开了嘴，意识到她又要问问题了。
“如果战士没有选择死亡……你打算怎么做？你真的打算引爆火山吗……”
“谁知道呢？我甚至无法用我告诉他的方法引爆火山。我无法将东西送到火山下面。”
如果地下没有空间，那么传送就无法进行。当然，并不是说没有办法引爆火山，但……
“那么……你会放弃吗……”
“不会。岩浆之所以会爆发，是因为内部压力在积聚。这甚至不需要来自岩浆下方的压力。我只需要给岩浆施加突然的压力。如果我想让火山爆发，我甚至不需要命令水。”
黄金之心的一级能力已经拥有无限可能。我可以通过命令在船上装载大量货物来使船沉没，或者以类似的方式摧毁建筑物。我继续说道。
“这终究只是一个理论。当时火山可能根本没有爆发，导致我的计划受到影响。但我只需要稍微改变一下方程式，或者在发生类似情况时使用不同的方法。事实上，我根本不需要让火山爆发。”
“……没有必要吗？”
我向皱着眉头的圣女坦白了一切。
“我本可以用炸弹炸毁镇上的一个区域，然后用村民来威胁战士。结果会是一样的。我只是利用火山的艺术价值而已。”
“就为了这个……”
因为我能做到，所以我就做了。仅此而已。
“‘劫持人质’。你真的认为没有比杀死英雄更好的方法了吗？像战士这样的人，从不犹豫为别人献出生命。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我想他们的思维方式中一定有着某种逻辑。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在逻辑地思考。”
“我明白了……”
圣女静静地听我说完，然后大声宣布了一件事。
“我禁止你以后再劫持人质。”
“……为什么？”
我并不是对此有意见，但这并不合逻辑。即使我理解了圣女的想法，我也觉得这很奇怪。圣女用绝望的语气对我说道。
“玩弄别人的生命是不对的。请停止吧。”
“你真是个伪君子。你不是也参与了杀死罗密欧的行动吗？不要试图忽视你自己的罪行。”
圣女如此回应我的指责。
“谁是罗密欧？”
她用模糊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确定你睡够了吗？”
“我很好。睡够了。”
真奇怪。对于一个刚睡醒的人来说，她的眼睛看起来很疲惫，额头上还流着汗水。
“罗密欧。那是战士的名字。记得吗？”
“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一个空洞的、毫无感情的回答。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开始向她传达更多信息。
“不死之身。剑舞者。战士。他叫罗密欧。美国人。他是英雄团队的一员，也是你以前的战友。爱你的人。”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圣女像是一个生病的病人一样微笑着。
“你才是需要多睡一会儿的人吧，杀人犯先生？战士的名字不是罗密欧，而是○○○○○○。”
……那是什么名字？我听到了，但我甚至无法开始尝试去发音。就好像翻译器在向我返回破碎的文本一样。我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立即联系了尼克。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一阵嘈杂声向我们跑来。
“莫托海……”
尼克走到她身边，悲伤地念叨着圣女的名字。我看到他正在拼命掩饰自己那张似乎快要哭出来的脸。
这不像他。
但圣女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向尼克提出了一个无辜的问题。
“怎么了？”
“呃？没什么，没什么……”
尼克用温柔而体贴的声音对她说话，就像是在照顾一个小孩子。
“你一定累了。你应该去睡觉。”
“我不是很困……事实上，我已经睡够了。”
“尽管如此，还是去多睡一会儿吧。”
“好吧，那么……”
圣女转向我，挥了挥手。
“杀人犯先生，祝你晚安。明天见。”
我静静地看着她，最终带着和蔼的微笑向她挥手告别。
*
在旅店一楼的一张桌子旁。尼克向我解释说，她的这种情况大约始于两年前。
“自传体记忆扭曲，是吗？不过对她来说，这种病还真他妈厉害。”
“……是这样吗？”
记忆并不完美。人类被设计成只记得生活中的快乐事情，并偶尔重新格式化某些生活记忆。那么，莫托海的能力呢？
[全面回忆]。
作为人类拥有完美的记忆是不正常的。那并不自然。即使是我的大脑，记忆的宫殿，也无法完美地回忆起我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圣女的能力更像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错误。
那是因为完美的记忆会让人能够完美地回忆起最糟糕的记忆。这既是巨大的优势也是劣势——不，是无法修复的缺陷。
“想想看。你无法忘记那些你拼命想忘记的可怕记忆。像这样的人除了发疯别无选择。甚至药物也无法修复这样的事情。我猜你不用太担心？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们的任务。”
尼克所说的可怕记忆不可能是罗密欧的死。而是比那更黑暗的东西。那黑暗而难看的东西足以让圣女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我也懒得再问了。像我这样的失败品，从一开始就对别人不感兴趣。这样的事情毫无价值。我只希望尼克能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我半听半猜地听着尼克的故事，然后在故事中间打断了他。
“我明白了。所以这是一种记忆扭曲的形式吗？”
当圣女亲近的人去世时，她会失去对这个人的记忆。因为她不认识的人的死亡不会让她感到悲伤。因为世界另一端的人的死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这很好。
因为我已经死了，因为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她永远不会忘记我。
嗯……
我想这并不重要，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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