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石凯受挫一次，很快就振作起来，一天做的比一天好，至少像保鲜膜封马桶这件事再也没发生过。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黄子弘凡开始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拍个视频。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时候黄子弘凡会忘记他是个碗，可能他从没有见证过这个碗真正被正常使用的样子。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黄子弘凡因为公司躲不掉的团建，在席间喝醉了，不得不被曹恩齐扶回家。当时碗在客厅看电视，先听到的是陌生人的声音，光速从沙发上弹起来关掉电视，一屁股坐在茶几上变成一只碗。

　　门开了，是曹恩齐撑着黄子弘凡进来了。

　　是见过一次的曹恩齐，碗松了口气。

曹恩齐终于进来了

曹恩齐咬牙把人摔到沙发上，看见茶几边上的衣服，不知道那是碗变身落下的，一脸嫌弃地捡起来，骂骂咧咧：

曹恩齐你怎么脏衣服乱扔？

黄子弘凡别

黄子弘凡眯着眼睛拽他，示意他先别管

黄子弘凡先，倒杯水

曹恩齐以为他早醉死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曹恩齐你还醒着？还能自己起来吗？

黄子弘凡半死不活

黄子弘凡还剩一口气……

曹恩齐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黄子弘凡喝了几口，还是皱着眉，曹恩齐见他脸色，问

曹恩齐你是不是又想吐了？

黄子弘凡哼出模糊的声音。

曹恩齐解酒药呢？不行的话，家里有剩饭么？我给你煮碗粥。

曹恩齐边走边问，也并不期待黄子弘凡能回答他，自己翻翻找找了一会儿，一脸迷惑地自言自语：

曹恩齐邪门儿，你家东西什么时候这么规整了？

好不容易找到药箱，结果解酒药吃完了，曹恩齐一脑门官司，转身问黄子弘凡：

曹恩齐你还能行吗？

黄子弘凡努力挤出一丝清醒

黄子弘凡不用……煮点粥……喝点粥就行。

曹恩齐行。

曹恩齐从冰箱里找出一盘子剩饭，倒进电饭锅里加水煮上，等去碗柜里找盛粥的碗时，更是深深地迷惑住了：

曹恩齐真他妈邪了门了，他家的碗都被他发神经扔了？

茶几上一直被忽略但是看完全部过程的碗精

石凯……

石凯理直气壮地小声说

石凯那还不是其他的太难看了，还没来得及换。

石凯坚信自己的审美，于是把黄子弘凡买泡面送的各种各样的玻璃碗，一股脑全收到看不见的角落里了。

　　此时找不到的碗的曹恩齐正着急，而默默旁观的始作俑者碗精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

曹恩齐哎？这有一个。

碗忽然被人拿起来，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整只碗猛地被拿在半空中，紧接着就被送到水龙头下冲洗，碗吓疯了，瞪着眼睛想挣脱他赶紧跑。

曹恩齐哎！吓死我了

曹恩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差点脱手的碗，

曹恩齐就这一个，可不能摔了，不然只能用锅喝。

被重新捉回来的碗快急哭了，虽说约法三章里他很愿意给黄子弘凡……但是……这可是他和黄子弘凡的第一次！怎么可以这么草率！

　　应该是他盛着最好吃的菜，干净又美观地面对他的救命恩人黄子弘凡，再邀请他共进一餐，他还可以和黄子弘凡边吃边聊，介绍每一道食材，就像电视里的陈师傅……最后人和碗宾主尽欢，那一定是最美好的回忆……

　　但那都是幻想里的一切。

　　现实是厨房里的许师傅给他的好兄弟黄子弘凡盛了满满一碗白粥，一边盛还一边嘀嘀咕咕

曹恩齐弄得我也饿了，一会儿去吃小龙虾……嗯？这碗是不是太小了？算了，一会儿再来一碗吧

碗低声哀嚎：

石凯不要……

-

事情似乎没有那么严重，因为黄子弘凡根本就不清醒，也不知道自己是用的石凯来喝粥。曹恩齐喂完他就走了，碗被他随手放在茶几上，而碗变身落下的衣服，早就被他扔进洗衣机里了。

石凯……

他不想变成人了，太可怕了，他要告状！他要和黄子弘凡告状！

　　在这世界上，人和碗的悲欢并不相通。沙发上的黄子弘凡闭着眼睡得很死，甚至还说了几句梦话，而茶几上可怜的石凯正在遭受比上一次更为严重，更为致命的心理创伤。

　　没有人知道这一晚的石凯需要多少个日夜来治愈。

　　然而最要命的问题似乎并不是这个。

　　第二天早上从沙发上醒来的黄子弘凡不得不接受昨晚的混乱，比起石凯哭泣自己的“第一次”，眼下更为紧迫的是——

　　——谁去洗碗。

黄子弘凡你……

黄子弘凡忍受着碗无声的谴责，艰难地说

黄子弘凡你不是说自己可以洗干净吗……

石凯我不愿意……

碗的声音带着很浓重的哭腔，听起来比上一次还要委屈，可怜巴巴

石凯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黄子弘凡是这样，但是，我知道，

黄子弘凡一个头两个大，

黄子弘凡但是我也没办法给你洗啊，我根本不知道我摸的是你的屁股还是你的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