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

大概一个月后，班级里的同学们已经各自熟悉了许多，老师们在这日常相处之中，也逐渐卸下了初见时的矜持，展现出更为真实的一面。

“同桌，下午放学后一起去吃饭？”燮严家中没人管他，他也懒得回去，便想着约上朋友外出玩。见对方许久没有回应，燮严以为他是不愿花钱，随即补充道：“我请你，怎么样？”此时正上着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老师安排大家自习，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即将获得自由的轻松氛围。

渝霁沉默不语，仅以眼神示意燮严噤声。然而，燮严却不太在意，继续说道：“你在看什么，窗外难道还有比你严哥更帅气的人吗？”话音未落，燮严已然转头望向窗外，却恰好与教导主任四目相对，“？我丢。”燮严连忙收回视线。

窗外的教导主任扫视了一眼班级，低头在纸上写了什么便走了。

见来人走了，渝霁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嗯，去。”这是在回答燮严刚刚的问题。

“行，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哥有钱。”还不等渝霁说话，燮严又说:“哦对了，我刚才可没承认窗外的人比我帅。”

“嗯，”渝霁拿出手机，“可以闭嘴吗，烦。”

“......”

很快便到了距离放学的最后一节课，时间已经过半，英语老师在黑板上写着知识点，燮严按耐不住性子，停笔对正在发呆的渝霁说:“同桌，你说我们等会去哪吃吃点什么好呢？你有什么忌口吗？我记一下。”说着便拿出一张纸准备记。

渝霁抬眼张了张嘴，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说：“没有。”

“啊？”燮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真没有啊？”

渝霁没说话，把手机塞进兜里，他也没想让燮严知道什么，反正他都习惯了，无所谓。

随着几声铃声响起，英语老师走出教室，班里的人纷纷起身。

“老樊，一起出去吃饭不？”林宗搭着顾望的肩膀说。

“不了林总，”燮严指了指渝霁，“有约了，不去。”

“行。”林宗说完和顾望走了。

“走啊同桌，”燮严先起身，“难不成还要我抱你起来？”

“嘴不会说话就剁了。”渝霁起身往燮严肩膀打了一拳，但被对方接住了，渝霁抬眼一脸不爽。

“喂，同桌。你这动不动就动手的脾气可得改改，要不然谁还会愿意靠近你呢。”燮严轻轻拍下渝霁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之意，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不需要，滚。”渝霁绕开燮严走了出去。

“生气了？”燮严一脸贱兮兮地追上渝霁，“我错了，同桌。”

渝霁没回应，沉默了一会，“滚。”

燮严趁机楼上渝霁的肩，“走。”

出了校门，燮严也不知道要去哪家吃，便随便选了一家。

点完单不久，服务员端着菜肴前来，却不慎将桌上用作装饰的墨水打翻，溅到了渝霁的手上。素来有洁癖的渝霁眉心微蹙，脸上掠过一抹不悦之色。

“你怎么办事...”燮严话还没说完，便被渝霁打断:

“没事，”渝霁缓缓起身，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我去洗个手。”说完，他便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渝霁一言不发地洗着手，却感觉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在渝霁专注于洗手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三个男生，带头的人用着一丝嘲讽的语气，“还真是晦气，在这碰到畜牲的儿子了。”

渝霁听着没说话，他不抬头都知道这人是谁。

“说话啊哑巴了？”另一个人一脸不悦地看着渝霁。

“嘶...”带头的人犹豫了下，随即上前扯着渝霁的后衣领将人往后一拉，让人正面与自己对视。

“……”渝霁目光有些闪躲，见躲不掉便开口，“有事吗。”

带头的人没说话，嗤笑一声，便拽着渝霁的衣领朝人脸上扇了一巴掌，很重，很疼。

渝霁没反抗，不是他不敢反抗，而是他不想反抗也不能反抗，因为他说是自己欠他的，欠杨建伟的，欠杨建伟父亲的。

“老畜牲入狱了，小畜牲还在这活着呢？你有资格活着吗？” 杨建伟按着渝霁的头往墙上狠狠一撞，“你怎么不和你爸一块进监狱呢！两个畜牲。”杨建伟怒骂道。

渝霁头部骤然遭受撞击，鲜血瞬间渗出，痛楚令他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凉气，试图从杨建伟的束缚中挣脱。然而，杨建伟却牢牢抓住他的头发，丝毫没有放手之意。眼见渝霁奋力挣扎，杨建伟竟再度将他猛力推向墙壁。自幼体弱的渝霁，此刻不仅头痛欲裂，鼻血亦是不受控制地流出，在杨建伟那身高一米八的魁梧身躯压制下，他奋力说道：“放开我。”

杨建伟冷哼一声，“垃圾。”说完想着不想惹上人命，起身往渝霁身上丢了一袋药，便走了。

“你妈..”渝霁拿起药起身，用药物处理好了伤口。

过了一会儿，渝霁将剩余的药物投入垃圾桶，转身离开了房间。刚出门，便迎面遇上了前来寻找他的燮严。此时的渝霁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脚步有些虚浮。燮严见状，虽未多言，但那一瞥之间已然明了渝霁的状态。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默默地陪伴在侧，与渝霁一同向外走去。

走着走着，燮严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渝霁的手背，那一抹刺目的黑墨让他心中顿生疑窦。

算了，等他自己说吧。

他们出去吃完饭结了账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