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岭，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向来大大咧咧的顾湘也被四季山庄沉闷的气氛影响，不由抓住从小院过来的张成岭追问。

  “大巫说就这几天了。”不同于顾湘，张成岭这些日子一直照顾叶白衣，可以说是看着叶白衣一点点衰弱的。

  “那主人是不是……”顾湘其实不明白自家主人对叶前辈到底是什么态度，但她心里莫名觉得主人是接受不了叶前辈的死讯的。

  “温叔大概是赶不回来了。”张成岭有些失落，虽然温叔老跟叶前辈斗嘴，但他觉得温叔跟叶前辈关系其实很好，温叔虽然好似恼怒的模样可眼底却全是笑意，若温叔连叶前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想必温叔会很难过的吧。

  “叶，叶前辈？”顾湘悄然溜进了小院，想看看叶白衣如今的状况，进了小院却不见人，试探性唤道。

  “哪来的小丫头？”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吓得顾湘猛地转身，看清了来人才舒口气拍拍胸口，“叶前辈，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啊？”

  “你个小丫头还倒打一耙啊，明明是你跑来我的院子的。”看着面前活泼热烈的少女叶白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你那个傻小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曹大哥不傻，你怎么跟我主人一样觉得曹大哥傻啊。”顾湘不高兴嘟囔，“曹大哥师叔让他去参加莫老头的葬礼。真是的，莫老头当初在武林大会上还为难主人呢，活该。”

  听到顾湘口中熟稔的主人二字，叶白衣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过来，听人提起莫怀阳不由想起那日与大巫七爷二人的对话。

  “叶前辈，平安银庄来消息说是清风剑派掌门人莫怀阳率门下弟子要对鬼谷出手，如今子舒与温公子不在，我们只得来找你。”

  “我如今已无力远行。”叶白衣已然传出六合虽表面不显，但他自己明白他如今内里孱弱，已无力动武。干脆将事宜交给二人，“既然你二人来告知我此事，那便由你们替我去办这件事吧。”叶白衣轻咳两声，声音冷淡道:“他们既然都喜欢六合神功，那就由莫掌门先替我去探探路吧。”

  几人心照不宣地定下法子后，不过三日江湖便传出清风剑派掌门人莫怀阳走火入魔经脉具断而死的消息。

  回过神来无奈问面前小姑娘:“好了，别抱怨了，你来我这儿干什么？小丫头。”

  “你真的要离开了吗？”顾湘并非没有见过死亡，可怎么会有人明知自己要死还如此轻描淡写呢？而且这个人不是长明剑仙吗？怎么会死呢？“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人总会有离开的一天。”叶白衣淡淡安慰小姑娘。“我也只是个凡人罢了，会老会死。”

  “谁说的，你明明看起来还很年轻。”顾湘激动地反驳，“你要是不在了，我主人会很难过的。”

  “他还有你，还有秦怀章徒弟陪他，我只陪他走了一段路而已，时间会抚平一切的。”叶白衣笑得轻淡。

  听起来似乎有道理的，可顾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心里沉甸甸仿若坠着巨物，却不知该说什么。

  叶白衣看着顾湘却恍惚有些失神，顾湘不愧是温客行养出来的，性子确实与温客行挺像的，不由问:“你会做饭吗？”

  “当然会了，我可是跟主人学的。”顾湘随口道。

  叶白衣说出口便暗自后悔说错话，却在听到顾湘的话后升起了一丝不该有的思绪，语气有些轻地道:“你会做饺子吗？我好久没吃饺子了，我有些想吃。”

  “好啊，那你等等。”顾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我做好就给你送来。”说完便跑出了院子。

  答应了人顾湘便去了厨房忙活，她小时候看薄情司新年吃饺子羡慕，可那时她和主人在鬼谷如履薄冰，主人不敢让她吃别的地方的东西，又看不了她失落，便学了饺子做法，她看多了也会了，如今做给叶前辈正好，就当替主人照顾朋友吧。

 “叶前辈，快来吃饺子了。”顾湘兴高采烈端着饺子跑来。

  吃着人送来的饺子，叶白衣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最后也只是道:“很好吃。不过我如今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你喜欢就好，我什么也不缺了，不用你帮我。”顾湘连忙摆手，心里却有些闷，总觉得主人口中的剑仙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了，也吃过了，你走吧，这几天就不要来了，小丫头片子，今后就过好日子去吧。”吃过了饺子叶白衣对人笑笑下了逐客令。

  “叶前辈，为何要赶走顾姑娘呢？”七爷缓缓从暗处走出落座在人面前问。

  “留一个小姑娘做什么？我都快死了，她一个待嫁的姑娘，还是少跟我接触为好。”

  “叶前辈，你放下那个人了吗？”

  叶白衣有些讶然看了人一眼，“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我与他之间，从来不是什么放不放下的关系，毕竟从未拿起，谈何放下，很早之前，他与我便只是挚友了。”

  “那温公子呢？”

  “温客行？他有他的归途，我有我的选择。”

  “那前辈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忙的吗？”景北渊想帮这位剑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起码让他走得安心些。

  “长明山太冷了，我不想回了，帮我把容炫和他媳妇儿的骨灰送回长明山让他们一家团圆吧，我就不掺和了。”叶白衣垂眸淡淡道，“我死后把我的骨灰送回兰溪，我离家太久了，也该回家了。”

  “好，叶前辈，我一定做到。”

  “多谢。”

   两日后，一直以来静谧的小院突然喧闹起来，景北渊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与大巫一起接手了剑仙后事的操办。

  “七爷，不等师叔和师傅回来吗？”张成岭抽噎着看向两个似乎急着操办葬礼的人。

  “张小公子，这是叶前辈的要求。”七爷拍拍张成岭的肩道。听到此话张成岭乖乖安静了下来。

  等到一切都结束，看着桌面上的骨灰坛子，七爷突然问:“小毒物，你说叶前辈为什么要求我们在他死后立刻操办葬礼，焚烧他的尸体呢？”

  “不知道。”大巫摇摇头，看景北渊面色似是不好，问:“怎么了？北渊。”

  “希望是我乱想吧。”景北渊叹气道，“反正无论什么如今也不可能了。”

  “你是说阴阳册吗？”大巫也被点醒了，有些愕然，“可温公子不是和子舒？”

  “我只是有些担心。”话虽如此，可景北渊总觉得叶白衣和温客行之间是不一样的，如今只能期盼一切都是他的混想，不然以温公子的性子，怕是不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