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这个世界上需要干什么?
温顺、懂事、听话。当一个合格的,依附在大树上的菟丝花。
别人会因为你的柔弱而赞颂你,歌唱你。因为你是美的,然后你开始枯萎。一棵参天大树的生命太长了,他们有好多个春天。可菟丝花只有一个春天,等夏季过了,它们就要奔赴下一场死途。
冯晚溪有些紧张的将两只手交叠在膝盖上,背微微的躬起。头低的仿佛要钻进桌子底下。她只是一只习惯于依附别人的藤蔓,勉强开出几朵素雅的小花。在她的前半辈子,一直寄生在父母身上。有人能为她遮风挡雨,也愿意成为她最可靠的港湾。
可一夜之间,在她眼里向来无坚不摧的庇护所被人用红色颜料涂抹上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她的家没了。菟丝花不能独立生存,在她的后半辈子,她只有姐姐了。
她的不自然太过明显,就像是迷路的兔子想要把自己包裹起来,只能挖一个自认为隐蔽的洞 里,潜入其中。仿佛别人就找不到她。这个世界上的恶意就落不再她身上。她实在太害怕了,迷路对她来说相当于迷失。这个怯懦的姑娘心里陡然冒出一个想法。
哪怕她一直觉得有姐姐在的地方就是家,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她以后……很可能就没有家了。
可面对她的紧绷,男人却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神态自若的饮了一口店员送来的咖啡,萧饮泉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这么苦的破玩意真的有人是因为喜欢喝吗?
十岁蛀牙的资深牙科顾客萧饮泉天生就是个糖脑袋,除了必要的提神以外,他向来不喜欢碰这即不好喝也不健康的东西。也不知道这女孩什么毛病。
让她自己挑一个觉得有安全感,可以放松的地方挑到这儿来。
可萧饮泉左看右看,觉得女孩估计和镇静没什么太大关系。
看来这咖啡馆也没什么神奇的能安抚人心的作用。这也就算了,萧饮泉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朝着远处的男人发呆。
他估摸着自己是和这咖啡馆有仇吧,居然就这么刚好遇上自己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只要他看见那张脸……就仿佛一团黑泥操纵着人皮。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勉强像个人样。可内里的腥臭与糜烂却顺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皮孔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
不过今天还行,至少没做出什么让他觉得恶心的行为。
对于萧饮泉的视线,林秋好像无知无觉的,与关江开了几个玩笑。并没有分一丝的注意在他身上。
萧饮泉将视线收回,终于做起了正事。
“如果你还需要一个适应时间,我可以出门左转。”
男人声音沉厚,戴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可却并不呆板。他锐利的目光像是能透过皮囊看清人的灵魂,冯夜溪被他这么一激,当即打了个哆嗦。终于说出了进店一来的第一句话。
“不……不用。我,姐姐还好吗?”
萧饮泉哦了一声,没了平时呛人的气势,像是入鞘的剑。浑身的气质变得宁静起来。
对于冯夜溪的疑问,他平声回答:“你姐过得还行,婚礼日期将近,萧群把她看得比谁都重要。毕竟那个他寄予厚望的孩子还在你姐的肚子里呢。”
说完,萧饮泉像是不欲再多聊关于她姐姐的事情,他直视冯夜溪的脸,道:“你知道,我们今天来不是要聊这个。”
冯夜溪愣了一瞬,终于提起了一直被她忽略的话题。
“这件事情之后,我和我的姐姐,还能再见面吗?”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你姐考虑的不错。你们想为父母报仇。萧群向来不干人事,疑心也重。估摸着对于你姐的背景其实也不算模糊。”
听到他的话,女孩顿时紧张起来。她的肩背立起,连声追问:“那她会有危险吗?”
“哦,这个啊。我可以直接给出承诺。”
萧饮泉的回答过于迅速且直接,冯夜溪有些希翼的看着对方。却又在看清对方脸的时候有些沉默,不敢再继续追问。同时,她心中有些讶异的想,萧饮泉刚刚脸上好像……是在悲伤。那个瞬间,女孩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哪怕是小萧总这么强大的人……也会像她一样,有自己保护不了的人吗?
可小萧总就是小萧总。他不经意间泄露的情绪波动早就无影无踪。只是转了转脑袋,看向窗户外头。冯夜溪听到他说坚定有力的说。
“我萧饮泉做出保证,我会确保你和你姐姐的生命安全。至少不会让她缺胳膊少腿,这点你不用担心。”
“你姐也想好了你们的后路,未来,去国外吧。我就提前在这,祝你们有美好的未来。”
萧饮泉声音不大,情感也并不强烈。他不像是古时出征,将军在将前鼓舞士气的激昂与慷锵。光靠嗓子喊是没用的。可偏偏,就是这么平静的态度,居然让冯夜溪意外的被安抚。她就像是濒死的病人被人强行塞了一个保命的丹药。三魂六魄都重回体内,从无头苍蝇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都到了这个境地,除了相信萧饮泉。她别无他选。
“好,你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