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凉,房间早早架起了火盆。
宫尚角推门一进去,就感受到炙热的温度,瞥了眼四平八稳坐着的执任,似笑非笑。
“不知执任深夜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剑眉入鬓,狭长的丹凤眼里闪着锐利的目光,宫尚角浑身散发着寒意,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害怕。
宫鸿羽不答反而撩起袖袍,指着茶桌方向:
“坐,尚角—”
宫尚角深深看他一眼,执任这是搞得什么花样?
莫非是弟弟妹妹们趁他不在,又在宫门里闯祸了?
想起两个小孩天不怕地不怕,有多大篓子就捅出多大篓子的闯祸本领,宫尚角嘴角一抽。
态度也缓和几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宫鸿羽叹气:“尚角啊,这次深夜唤你前来,其实是有话对你说-”
来了来了,让我听听你们又闯什么祸了?宫尚角默默坐直身子。
“近年来,江湖对你多有夸赞,你率着角宫众人在外周旋,所获收益远超上代执任所在,江湖中人人尊敬你,无锋害怕你,可谓功不可没。”
说实在的,宫鸿羽恨不得宫尚角是他儿子,这样自己也不会像如今这么头疼。
宫尚角垂眸,抿了口茶,“执任过奖了,宫门里角宫负责外务,徵宫负责医药,商宫负责兵器,羽宫负责防守,各司其职,尚角也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宫鸿羽摆手:“诶,你就不用谦虚了,宫门青年才俊里你是最突出的一个,小小年纪就出去和人周旋,没人能比你做的更好,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执任的话也就听听而已,从前也没见执任照拂角宫,不过若今夜只是为了说这些,早知就不来了。
宫尚角继续沉默。
宫鸿羽也不在乎,自顾自说着掏心窝子的话,面色为难:
“说起来,当初三域试炼你是最先出关的人,结果唤羽……”
“执任—”
宫尚角出言打断。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
扑腾的水雾挡住宫尚角眼下的不耐烦,看来今日不适合谈话,随即放下没喝多少的茶杯,脸色微正:
“夜已深,执任还是早些休息。”
说罢微微起身。
宫鸿羽:“等等尚角,我还有话……”
“父亲-”
哐当一阵开门声,宫唤羽走了进来。
宫尚角止住脚步,抬眸看向一脸恭敬的宫唤羽,宫鸿羽面色不愉,许是被宫尚角刚刚的态度伤到,一股脑发泄在宫唤羽身上:
“你怎么回事?我难道没说今夜不许任何人打扰吗?”
“你不去跟你的新娘交流感情,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态度要多差有多差。
宫唤羽低头,面带歉意,“对不起父亲,我来其实是因为之前的刺客审讯有结果了。”
听到这里,宫尚角自觉该避讳,宫鸿羽觉得没什么,伸手拦截了他,还有事情未说完呢。
宫唤羽见状眼底有暗光划过,捏紧袖下的拳头,呼吸几口气道:
“经查证,其中一名新娘身份为浑元郑家二小姐,郑南衣。”
浑元郑家?那不是和尚角交好的那一位吗?
宫鸿羽大骇。
宫尚角面不改色,一切仿佛和他无关,双手交叉行礼:
“执任,我先走了。”
宫鸿羽点头,这次没有阻拦。
他不知道死神即将来临,同时也是他和宫尚角的最后一次见面。
宫唤羽微微侧身,眼神冰冷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