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昊一夜没睡。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李朝雾不想告诉他自己患病是怕失去他，但现在不一样了，经历过一次分离，她明白了许多，似是抱有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毕竟，早晚他都会知道的。
她总觉得，侯明昊不会抛弃她。
来香港最初的原因是因为太过伤心难过，因此对现实生活有了很强烈的逃避想法，就算是侯明昊找回她，两个人破镜重圆，但到底还是打乱了她原有的生活，按时吃药，定期复查她都没有做到。
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复发，李朝雾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了。
她只是忘记了脚下一只有个坎，好不容易踏进去了，这道坎里却被填满了沼泽。
倘若侯明昊真的无法接受她随着时间流逝她随时都会离开的事实……
一想到这里，她顿时不敢想了。
就算她觉得侯明昊不会抛弃她，但那也只是感觉，现实往往占了上风。
这时，侯明昊从病房外走进来，把手里刚买的早饭放在柜台上，慢慢打开包装盒。
“饿了吧，来吃点儿饭。”
李朝雾刚打完点滴，脸上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
她没去看侯明昊买的早饭是什么，而是一直在看他。
“怎么这副表情，你该不会是认为我连夜跑回江州了吧？”
他无奈的扯出一个笑来，轻声说她，笨蛋。
那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一睁眼没看见他，最坏的结果就是他躲起来了。
不过那好像有些幼稚，一向不是侯大律师的作风。
他们之间的爱不应该是廉价的。
李朝雾只是觉得他情绪异常的稳定，一看就是他已经知道所有了。
她伸手要去接侯明昊手里的粥，却被他轻轻躲开。
“我喂你。”
“……我还没到七老八十呢，我自己可以。”
“我想提前体验一下等我们老了的时候，我照顾你是什么感觉。”侯明昊把一勺粥递到她嘴边。
李朝雾愣了一下，浓郁香甜的味道涌了进来，是燕麦粥，一定是家楼下附近那家早餐店的，他一大早就跑了那么远的地方。
他又递来一勺，她便乖乖的喝下，暖意从心底蔓延散开。
我们老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她可以陪他到老吗？
“体验的感觉还不赖。”
侯明昊给出了答案。
“对不起，我之前很想过上理想中的生活，我的坚强其实根本不堪一击，我害怕失去你，失去一切，所以我一直瞒着你，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之前她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除了何知南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软肋，所以她并不会对害怕两个字胆怯。
但她没预料到会遇见侯明昊，又怎么会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就是觉得自己自私，自私到强行把一个人绑在身边，越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这样做。
李朝雾的自卑慢慢在这种时候放大了。
“人都是自私的，有时候自私是好的，你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你有什么错。”侯明昊放下手里的粥，靠近她一些，牵住她的手，“我昨晚一直在这里，我承认，我从医生那儿听到你身患重病的消息时根本不相信，我还以为是他诊断错了，差点和他吵起来，后来，我才慢慢接受。”
“刚开始我是有些生气，主要还是生我自己的气，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竟然都没察觉到你每天都在吃药，我想你在江州的时候总是偷偷跑去医院吧？你也会有一个人像昨天晚上那样晕过去的时候，但是我不在，你一定很疼吧……”
李朝雾泪水夺眶而出，眉间一阵酸麻，止不住的哭出了声音。
他伸手轻轻拭去。
“朝朝，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更自私，我当初靠近你是因为我自己的目的，欺骗你的感情，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你和你的过去，一想到这个，我就越难过。我真的……对不起，我不敢想象我没有你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我不想再把你弄丢了……”
侯明昊含泪哽咽，扣住她的头，紧紧抱住她。
“我也不想离开你，我昨天……差点就觉得自己再睁眼就见不到你了……”
李朝雾哭的更厉害，泪珠大把大把的掉在他的肩膀上。
“剩下的路不管多远，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不离开，你也别推开我。”
“好。”
“那我们拉钩。”
她又哭又笑，无奈道：“侯明昊原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幼稚啊。”
“我长这么大还没和任何人拉过勾呢，你是第一个。只和你幼稚不好吗？”
-
韩苏下了飞机后，瞿一芃是打车来接她的。
见面时两个人都觉得不是很自在，坐在车上聊了那么几句话，气氛尴尬的要命，就没再聊下去了。
回到以前两个人的家后，瞿一芃做了一道家常菜，焖乐不少饭。
饭桌上，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瞿一芃的手机来了条信息，信息是什么，她没看见，是特意设置了不可见，但她看见了手机壁纸，是瞿一芃和那个女孩儿的照片。
“你的新女朋友吗？”
他点头。
“嗯……长得挺可爱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瞿一芃显然有些惊讶，夹了一口菜反复咀嚼，半晌才咽下去。
“我前阵子提分手的前一天晚上，想打电话要一下你的验证码，是这个女孩儿接的，但她……说话的语气可没那么好听。”
“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有些寒心，“我都无所谓了。”
“……”
两个人又谁都不说话，只干吃着饭菜。
忽然，瞿一芃的手机来了电话。
韩苏轻轻一瞥，来电的名字写着“何知南”。
瞿一芃迅速把手机拿到耳边接听。
“一芃，你要来接我嘛？”
两个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韩苏是能听见电话里女声的，就是那晚接电话的那个女孩儿，不过听上去和他说话的语气倒是好很多。
声调上扬，明媚开朗，刚刚那个壁纸上女孩的面容一瞬间就浮现在她眼前。
瞿一芃只淡淡说了一句：“在开会呢。”就挂了电话。
“所以你和我提彻底分手的原因是因为知道我有了新的交往对象？”
韩苏反而质问：“你难道不是早有准备吗？在我去香港之前，你们就有联系了吧？”
“……韩苏，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但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那还不如放手，不是吗？你去香港难道不是你自愿申请去的吗？你除了考虑你自己有认真的考虑过我吗？”
瞿一芃竟然冷笑道，“咱俩算是平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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