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接上文

“本宫的少年郎……罢了，不说这个了。你不是有话要和本宫说？”

“母后，事到如今，有件事情，儿臣没法子不做打算。”

“什么事？”

“就算侍寝，怎样才能没有身孕呢？”

泠太后被你的问题噎到了，你竟生出了这样决绝的想法，为了一个男子，不惜断送了自己做一个母亲的机会。

而此刻的乾清宫，

卓翼宸在殿内哼着小曲儿，殿内的妖仆阿谀道“王上，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别胡乱恭维。”

“王后今日可好啊？”

“王后娘娘好得很，不仅换了宫装，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很好。”

翌日晌午，你邀了泠太后于星月楼共进午膳。

“母后，这些都是我们御妖国爱吃的东西，您也尝尝。”惢心和莲心忙着给你二人上菜。泠太后看了一眼身边的澜翠，澜翠点了点头，遂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将食盒中的汤碗端到了你面前。

你看着面前的汤碗，不语。“这就是你想要的汤药，喝与不喝，在你。”

“当然喝！这是成全我的好东西呢。”

你揭开汤碗，源源不断的热气直往外冒，碗中的汤药黑不见底。

“你可想好了，这一碗汤药喝下去，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泠太后一直劝诫着你，她怕你是一时兴起，怕你日后会为今日此举所后悔且遗憾终生。

“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知道这后宫里头素来都争着生孩子，可孩子，应该是与自己相爱之人一起拥有。不是拿来争宠、保命的工具，更不该被强迫来到这个世间。”你心意已决，端起面前的汤碗一饮而尽。

“惢心，去把太医找来吧，王后怕是要受苦了。”

“是。”

片刻后，你的殿内太医和侍婢们皆行色匆匆，而你苦不堪言的躺在床榻上，一声未吭。

“这太医和侍婢们进去了那么久，这王后娘娘，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澜翠着急的问道。

“就算受苦也不出声音，这脾气真够倔的。”

“娘娘，事已至此，您还是想想，怎么和王上交代。”

卓翼宸听闻后，匆匆赶来仪凤宫。他径直走向殿内，向太医询问你的状况。“王后娘娘身体无碍，只是……只是无法生育了。”太医始终没敢抬起头来看卓翼宸一眼。

卓翼宸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待他再次睁眼时，他的眼中是恼、是怒、是气，他随手将桌上的花瓶一把砸在地下，花瓶碎片四散，屋内众人霎时间跪了一地。

这时泠太后开口缓解这凝重的气氛“翼王！本宫瞧你，是有些失心疯了!”

“翼王，你要的是瑞安，如今你也如愿以偿了。可瑞安心里有别人，旁人能有什么法子？翼王啊！有时候爱之适足以害之。”

“你的过分宠溺、宠爱太过，才把她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母后，儿子是宠爱瑞安，但并无太过，母后您切勿听信人言。”

“本宫还用听信？你都为她做过什么，本宫没看到吗？而且，喝下药去，也是瑞安自己的主意。”卓翼宸听到这里有些不可置信了，你为了冰夷竟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狠的下心来。“翼王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母后，那儿子进去瞧瞧。”

他坐在你的床榻边，柔情的看着你，耐心询问“瑞安，你醒了？”

“我是不能生了，对吗？”你的颈间和额头上满是汗珠，你面无血色。种种迹象，足以见得这碗药的后劲有多大。

他不敢在看你“你只是……只是不能有孩子罢了，你别害怕，孤还是会好好待你的。”

“那碗药，是我自己要喝的。孩子生与不生，我自己定。”你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怎么那么糊涂啊？”

“我本不该来到这里，更不该得到你的宠爱，就当我无福，承受不起……我未来的孩子，也承受不起……你要我伺候你，我便清清静静的伺候你一辈子就是了。”

“你的意思，母后的意思，孤都明白……”

他话还未落，他的贴身妖仆便来急报“王上！王上！”

他皱着眉“有话就快讲！”

那妖仆很识眼力见，察觉到卓翼宸的恼怒后，他将头低下、语速放缓“王上，边关急报！”

“那……那瑞安，孤就先不陪你了，孤还有要事处理，待孤不忙了就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好好服药，早日好起来。”

可后来，你心情逐渐郁闷，每日待在仪凤宫，不怎么出来闲逛，也不怎么与人交谈。卓翼宸为了让你开心点，决定带你南巡，带你回趟御妖国。可他不知的是，此番一去不复返，御妖国成了让他终身难忘之地，也成了他不能言的伤。

途径杭州，你们决定在那里歇脚。到了那儿后，你和惢心来了繁锦园，那儿果真如它的名字一般繁花似锦。

惢心搀扶着你“咱们一路南下，我看娘娘，最喜欢的还是杭州。”

“从小心心念念杭州，自然是喜欢的。”

“杭州是好，可这地方叫孤山，怪不好听的。”

“你有所不知，杭州有句话叫，孤山不孤……断桥不断……”

“……断桥不断肠寸断……孤山不孤人心孤……”你细细斟酌后，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娘娘，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山花烂漫之时，却不再有人并肩相看……罢了，还是回去吧。”

去了御妖国后，你整日将自己锁在殿内，闭门不出。你不许卓翼宸来见你，更不许你父王、母后来看你，只对外称自己破了相，不愿见人。可他们不知的是，你已经病入膏肓，所剩时日无多，没准哪日便会撒手人寰。你不愿你的父王、母后看到你的最后一眼，是不再会对他们说一句甜言蜜语、不再会和他们争执的那个女儿。你也不愿看到卓翼宸抱着你冰冷的身体嚎啕大哭……

你最终，还是郁郁而终了。濒临之际，你虚弱的躺在床上，双目含泪、欲坠不坠，“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他……抚着琴弦，在莲花池畔……等着我的身影了……”你直到濒临前一刻都还在惦念着冰夷……

惢心拉着你的手，含泪笑着问你“你怎么到现在还惦念着他啊？”

你摇着头“不念了……不念了……”，你缓缓闭上双眼，这一闭，就是一生。你因心中执念太深困住了自己，将自己困在了那个有你和冰夷的美好时光中……

殡礼当日，惢心和莲心哭得稀里哗啦的，泠太后在得知消息后，愣了许久，久久无法回神。她姗姗来迟，看着痛哭流涕的惢心和莲心“有什么好难过的？此刻，你们的公主已和她的心上人相逢了，你们该为她高兴才对。”

卓翼宸按王后的最高礼仪厚葬你，并在你的碑旁立了他自己的碑，在你的棺椁旁又备了一副规格相同的棺椁，他甚至还为冰夷立了衣冠冢，就在你的另一侧。

许多年后，

泠太后回想起初见你的那一日，你的容颜，是十五日月下的空明净水。你淡蓝色的裙袂，翩然如烟。

你那种炫目夺神的风仪，让她一瞬间忘记了，呼吸该如何进行。

大徵宫城内所有的寡淡，皆因为你，戛然而止。

嘉飛烨小故事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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