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经，马嘉祺话还没说完就大步离开警局，走出大门时随手撸了把沈昭的毛，惹得她皱眉重新扎头发，在人小腿上踢了一脚也不打算把烟和火机还给人家，就叫他赶快滚。
天已经放晴，正午打上的太阳明晃晃照着整座城市，那台极其骚包的宾利轰的一声飞驰，发动机声音听的人钱包隐隐做痛。
刘耀文从去卫生间的警员工位上拿了本刚发的尸检报告，抬步向前将A4纸递至沈昭面前。
女人被太阳晒的狠了，早上公安局前的小块积水潭也已经被烤干，她手背抵在额前遮太阳，往前一步进了室内才拿起报告看。
死因并不复杂，对于宋向南这个精练的34岁老男人来说相当容易，并没有做大幅度的解刨，也算是给花季少女留了具全尸。
沈昭“那说明我们猜对了，不是自杀。”
刘耀文“宋向南说没有在皮肤表层提取到指纹，安眠药看来是她自己吃下去的。”
沈昭“氯硝西泮一般人只会吃四分之一片，一天三次也顶多吃一片吧，导致昏睡大概需要五片，她吃这么多安眠药仅仅是为了睡眠？”
沈昭仔细揣摩着这张尸检报告，按照体内提取的安定成分来说吃的确实是氯硝西泮没错，处方药一般是只有医院证明才能开的。
刘耀文摇了摇头，是自己也不清楚还是不可能，他也说不上来，这确实很奇怪。
沈昭“她爸妈很爱她，林桃家境很好，长得漂亮名牌大学在读，有一份高薪工作，有恋人有朋友，我看了她的微博，基本都是在分享关于生活的日常，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心理疾病？”
这名22岁的花季少女，在这22年人生里几乎没吃过苦，她走着爸妈为她铺垫的路，因为一条微博爆火，恰巧撞了跟自家产业相同的工作，让本就富裕的自己锦上添花。
如果仅仅是因为被网暴和男友吵架就得了心理疾病并且需要服用大量安眠药，这也太扯了。
再说了那什么网暴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她爸妈几乎将所有骂的特别难听的账号全部封禁，只剩下一些无关痛痒的笑话和烂梗，如果随便抓个人来问林桃发生了什么，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
相比较林桃，沈昭到更觉得自己过得惨。
孟玄火急火燎从警车上下来，跑的头上出了层细汗，他半蹲着身体喘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擦了擦额头。
“哎哟累死我了……老大，监控什么也没有啊。”
“你那栋楼的电梯监控和死者那楼层的监控全部被人为损坏了，离那顶楼最近的两个监控还在报修，我们什么也没发现。”
刘耀文“再查，让保安把那天出入小区的人员名单全部翻出来。”
随后刘耀文拿起吉普车钥匙，孟玄大气还没喘完，接过小吴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咕噜咕噜喝进肚子里。
“老大，你去干嘛？”
刘耀文“回现场。”
刘耀文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回头看了眼，发现沈昭正准备滚出他的视线回自己的临时工位上偷懒，孟玄已经调理好状态整了整自己的制服衣领，冰山脸皱着眉喊沈昭的名字，她一个激灵扶额叹了口气，这也要叫自己吗？
于是沈昭认命的坐上了吉普车的副驾驶，比起马嘉祺那辆骚包到不行的宾利，还好刘耀文的车没那么显眼，而且一看就很结实抗造，最重要的是这车有魔力，让她一上车就困。
眼看着那人撑起胳膊又准备睡觉，刘耀文冷着脸再度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沈昭快要疯了，她昨晚本来就没睡好，一般自己只有白天才能睡的稍微好些，所以很少找白天的工作，可终归回到警局工作，这种早起贪黑的事对她来说简直是下了什么魔咒一样，更可怕的是还有这动不动就板着脸的上属，她连偷懒打盹儿的机会都没有。
沈昭“老大，我困。”
刘耀文“你昨晚没睡觉吗？”
沈昭“睡了，但我五点多就醒了。”
上属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在沈昭眼里就是对她可以睡觉的特赦，于是她将胳膊撑在门窗边，脑袋一倒合上眼睛准备睡觉。
谁知道刘耀文直接将窗户全部打开，让带了点热气的风全部灌进来，沈昭倒也不是怕热，只是突然没了窗户做支撑点，她这下是完全睡不了了。
刘耀文“晚上回家睡去，这是在工作。”
沈昭“刘队，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回答完我就睡。”
她好像有着掌握别人心的能力，刘耀文确实有一堆问题想问她，但到最后能问出口的也只不过是关于林桃案件的事。
照理来说他们只是同事关系，刘耀文确实不该问其他别的，就像马嘉祺所说，那是沈昭自己的隐私。
或许是出于好奇，又或许是出于对新人神秘的戒备，刘耀文总想多知道一些。
刘耀文“陈小梅说林桃把男友看得很重。”
沈昭眼睛转了转回想了一下陈小梅的口供，没错。
刘耀文“她不缺追求者。”
沈昭“那就是真爱呗。”
这么弱智的事情也要跟她说？林桃把男朋友看得重不是因为喜欢能是因为啥？
哪怕是多受宠爱的人也会有喜欢别人的时候，甚至比那些从小过的凄惨的人更有爱人的本领，这有什么问题吗？
刘耀文“你相信这些？”
沈昭摇摇头。
她其实，并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但大家都说一个人因为爱情会把另一个人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或许林桃就是这样的人呢？
吉普车驶上高架桥，刘耀文见沈昭没有要睡的念头了，随机将窗户全部关上打开空调。
沈昭“那你觉得还能是出于什么？”
沈昭“虽然我不相信，但我不得不承认，有些小姑娘把男友看得很重要是正常的事。”
刘耀文“她说，林桃可能因为和男友吵架有了自杀倾向。”
沈昭又摇摇头。
沈昭“她不会。”
沈昭“林桃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是明亮鲜艳的颜色，她张扬自信，视频里面的模样也都是笑着的，偶尔会爆两句脏话，对生活感知能力很强。”
沈昭“这样一个人，哪怕是男友离开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更别说只是吵架了。”
沈昭“除非……”
她下意识停顿了一下，人总是喜欢吊别人胃口，看刘耀文这幅听的津津起劲的样子，沈昭没忍住笑了一下。
还没等她再开口，刘耀文已经将她想讲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刘耀文“她有什么致命的把柄。”
沈昭“嗯哼。”
沈昭“张明城的信息查出来了吗？”
刘耀文“陈天那边在查，不会很晚。”
女人囫囵嗯了声，像是困的不行了才被刘耀文勉强允许合眼小睡十分钟。
车里的冷空气逐渐增多，将热气排完了就只剩下冷，睡着了的沈昭穿着毛衣却不禁打了个抖擞，她含着梦轻咳了两声，刘耀文注意到两个动作，抬手将空调关了。
她看起来很怕冷。
吉普车被刘耀文开进小区，朝门口的保安轻笑点头，进楼时他抬头看了眼监控，正亮着红点在拍摄，他在这住了五六年，小区安保系统一直都不错，不过这监控损坏估摸还是今天孟玄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的，现在立马就换了新，连着电梯里的一同换了。
两人再度踏进那栋楼层，不过这时候门上已经被贴了封条，周围围了圈护栏写着禁止入内，扭动钥匙打开门，也再也不会有那个吊死的女人。
这间屋子以后大概是不会再有人住了，旁边的邻居已经开始张罗着该怎么离开这个死过人的，晦气的房子。这里死了个人，就再也不会有生气了。
人总是想把死气沉沉的东西变得生机勃勃，例如把沙漠变绿洲，把荒野种满植被，可一旦触及同类物种，他们恨不得避而远之，也许这不是迷信，是胆小。
因为人类从本能里恐惧未知，他们不知道人死后会怎么样，会变成野鬼还是神仙，可或许，只是一粒尘埃呢？只是今后这大地的肥料呢？他们真的会“阴魂不散”吗？可如果，那是别人很想很想再见一次的人呢。
沈昭“以后世界再也没有林桃了。”
沈昭踏过客厅，抬头看了眼挂在吊灯上的麻绳。窗边的积水已经全部干了，渗进地板里，以后这里或许会有霉味。
刘耀文“不会的，她一直都在。”
刘耀文“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沈昭“很多人说，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现在是下午，蝉鸣叫的很响，沈昭戴上手套将窗户关上，以免下次再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湿地板。她轻蔑的笑了一下，刘耀文想她好像并不认同这个观点，她在心里自嘲道：那我一定死了就到终点了。
刘耀文“遗忘也不是，一个人既然存在过，那他就会一直存在。”
沈昭“是吗？”
沈昭有些出神的看着刘耀文，他穿着警服说这种话，难道大家不是唯物主义吗？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像哄人的唯心主义呢？难道死了不就是死了吗？
算了，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吧。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