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向星也经历过,也常指责她这样的不良作息。
只是哪怕在幻想中,向星也从未有过这番情景发生在家里的心里预设。
尤其是这个家,还并不是他们共同的家,他还只是一个客人。
许司意听着他低沉的嗓音,觉得心乱如麻,方才主人公不在场,她写歌时满溢的情绪除了曲调并没有其他的宣泄途径。
可就在她准备用一场好梦消化那些久违的悸动时,一切的始作俑者就这样出现。
她往前又走了两步,寂静中与向星擦肩。
“原本正要去睡,不过现在有点睡不着了。”
自然是因为他的忽然打扰,因为在黑夜中放大的瞳孔让他们不得不正视彼此的轮廓,因为身体交错时扬起的风略过脸颊时的温热。
“抱歉。”向星选择这样面对眼下发生的意外状况,“我只是起来上厕所。”
许司意并不买账。
如此相似的寂静与昏暗,他怎会不想起那个他落荒而逃的夜晚?
只有一秒钟的犹疑,许司意后退一步,与向星对面而立,而后极为连贯地双手搭上他的肩头,踮脚,对着预想中冰凉的唇瓣,干脆利落,一吻落下。
“你也不许睡了。”许司意选择这样面对他故意的装傻。
一切矜持与不习惯都被轻轻戳破。
于是向星的失控显得十分合理,还未完全从方才的创作中抽离的许司意再度沉溺,只想紧之又紧地将向星抱在中。
他们寻找倚靠的跌撞脚步里,她拥着向星走向主卧,感受到他被床边所阻而后传到嘴边的阻滞,许司意顺势一推,他们便一同跌倒在柔软的被褥之中。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却盖不过他们愈发沉重的呼吸,就像过往分别的时光如沉重枷锁,也没能将他们拷在故事的绞刑架上不得再见。
再也没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之间,许司意却在被翻身压在床边时感到一阵再也无法抑制的鼻酸。
慌乱的呼吸为她的抽泣掩护了片刻,终于还是在微咸的泪水滑落到唇边时暴露了她满溢的情绪。
几年来起起落落时压抑的悲伤与孤独,找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出口。
向星有些迟缓地起身,揽起已经泣不成声的许司意轻轻地安抚着。
其实他并不完全弄得清楚她此刻的失控是什么原由,却知道自己该是那个导火索,他咽下心头刚燃起的熊熊邪火,与许司意靠着床头依偎在一起。
轻轻安抚许久,许司意的抽泣才渐渐停止。向星抽了两张床头的纸巾递过来,发现不知何时自己也落下了两行泪水。
他想,是因为他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许司意忽如其来的无边的懊悔。
是因为他也曾为了过去的无数个时刻产生过这样的情绪,随着她将尘封的故事与情绪一并解封,他也终于放过了那个因为没有经历而无论如何也做不对题目的年轻人。
许司意忽然直起身,越过向星也去床头抽了两张纸巾递过来。
他们各自拭去脸上的狼藉,忽地释怀,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