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看床上的人,更不敢想象叶弈明醒来后会是什么表情,会说什么。
这只是一个错误!
一个在酒精催化和旧情复燃双重作用下发生的、可怕的、无法挽回的错误!
她不能面对他醒来后的尴尬、审视,甚至可能的……怜悯或责任。
叶弈明在上海有他的新天地、新起点,她不能成为他的负担和污点。
就当……是一场梦。
一场必须立刻遗忘、永远封存的噩梦。
她迅速穿戴整齐,没有留下任何字条,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床上沉睡的人。
她像一个逃犯,轻手又极快地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行李,最后看了一眼叶弈明沉睡的侧影,那线条依旧让她心悸。
她咬紧下唇,决绝地拉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几小时后,叶弈明在宿醉的头痛和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中醒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向旁边探去,触手所及,却是一片冰凉的空荡。
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
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凌乱的床单和被揉皱的枕头,昭示着昨夜并非虚幻。
属于她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但房间里已没有任何她存在过的痕迹——行李箱、衣物、甚至一根发丝都没有留下。
干净得……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叶弈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种巨大的失落和难堪瞬间攫住了他。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找到那个刻在心底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许久,终于按了下去。
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心上。
电话终于被接通。
“喂?” 唐佳瑜的声音传来,冰冷、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接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工作电话。
“佳瑜?我……” 叶弈明喉咙发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昨晚?表达歉意?还是诉说……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叶主任,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疏离而公式化,带着刻意的冷淡,瞬间将他所有未出口的话冻结在喉咙里,“如果是工作上的事,请发邮件或者联系医务处欧阳处长。我这边还有手术准备,先挂了。”
“等等!昨晚……” 叶弈明急切地想抓住什么,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昨晚的峰会很成功,谢谢关心。再见。” 唐佳瑜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冰冷的机器,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话,只留下单调而残忍的忙音。
叶弈明握着手机,听着那断线的忙音,维持着接听的姿势,久久未动。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
她的态度如此清晰、如此决绝:拒绝沟通,划清界限。
昨晚的一切,对她而言,只是一场需要立刻抹去、不留痕迹的错误。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苦涩漫延至四肢百骸。
那个被他珍视、回味的夜晚,原来在她心中,只是一场需要逃离的噩梦。
那个夜晚,被他深深地、痛苦地埋藏起来,贴上“一场过于真实却终究虚幻的梦”的标签,锁进记忆深处最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