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落在宋南希脸上时，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脑袋里像塞了团棉花，沉得发懵，喉咙也干哑得厉害。她撑起身子坐起来，看着熟悉的卧室天花板，愣了好半晌才喃喃自语：“我……怎么回来的？”
昨晚的记忆碎得像散了架的拼图——大排档的啤酒泡沫、二锅头的辣劲、日语歌的调子，还有吐得昏天暗地的狼狈，再往后就断了片。她抬手拍着额头，试图把空白处补上，却越拍越晕，忍不住倒抽口冷气。
“汪！汪汪！”
脚边忽然传来叫声，是球球。它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蹲在床边，尾巴摇得像小旗子，前爪扒着床沿，眼巴巴地看着她，像是在说“我知道我知道”。宋南希没力气理它，只揉着太阳穴叹气：“别叫了，吵得头疼……”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刚沾地就晃了下，扶着床头柜站稳，才想起看时间。墙上的石英钟指针正指在八点过五分，表盘上的小柯基图案跟着秒针轻轻晃——这还是上次跟周星驰去逛街，他说“跟你家球球像”，硬拉着她买的。
正发怔，客厅里忽然响起“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早晨格外响亮。宋南希吓了一跳，趿着拖鞋往客厅走，球球跟在她脚边，一路“哒哒”地跑。
她拿起座机听筒，还没来得及喂，就听见那头传来周星驰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关切：“南希？醒了吗？”
“……醒了。”宋南希嗓子哑得厉害，“是你啊。”
“昨晚你喝醉了，我把你送回来的，”他顿了顿，又问，“头还疼吗？胃里难受不？”
宋南希这才把碎片拼起来，想起自己晕过去的事，脸颊瞬间发烫：“啊……是你送我回来的？我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
“没有，就睡沉了。”周星驰笑了声，“我在家熬了点白粥，放了点姜丝，能暖胃。我这就过去给你送粥，你把门开开，我在楼下了。”
宋南希握着听筒，看了眼门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衬衫，赶紧说：“啊？你等会儿！我……我换件衣服！”
“不急，我在楼下等你。”他声音里带着笑意，挂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忙音，宋南希放下电话，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球球在她脚边蹭来蹭去，仰着头看她，尾巴还在摇。她弯腰揉了揉它的头，小声说：“你说我昨晚……没胡说八道吧？”
球球“汪”了一声，像是在安慰她。宋南希叹了口气，转身往卧室走——换衣服，开门，还有，得好好谢谢那个凌晨背她回家的人。
宋南希趿着拖鞋跑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又顿了顿——身上换了件米白色的棉布睡衣，领口松松垮垮，头发随便抓了个低马尾，倒比昨晚撸着袖子喝白酒时顺眼多了。她深吸口气拉开门，周星驰正站在楼道里，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见她开门，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在她睡衣上扫了眼，又赶紧移开，落在脚边摇尾巴的球球身上。
“粥还热着。”他把保温桶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了碰她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
宋南希接过桶侧身让他进，关上门时还是没忍住，声音低低的：“那个……昨天晚上，我没胡说八道吧？”问完又觉得不妥，补充道，“就是……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周星驰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时眼里带着笑：“说了啊。”
宋南希心猛地一沉，刚想追问，就见他憋着笑继续说：“说下次要带东北的好酒，非让我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够劲’，还说……说大排档的炒蚬比你老家的酸菜白肉锅还香。”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逗她，抬手拍了下他胳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以为你说别的？”他跟着她往客厅走，球球在两人脚边绕来绕去，“没有，你醉了就乖乖靠着，除了吐的时候皱眉头，啥也没说。”
宋南希这才松了口气，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开盖——白粥熬得糯糯的，飘着点姜丝的香，热气扑在脸上，暖得她鼻子有点酸。她低头搅着粥，小声说：“谢了啊，昨天……还有送我回来。”
“谢啥。”周星驰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球球蹲在宋南希脚边，仰头看她喝粥，尾巴扫得茶几腿“哒哒”响。晨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落在保温桶的金属沿上，亮得晃眼。宋南希喝着粥，忽然觉得这早晨的粥香，比昨晚的白酒烈，也比维多利亚港的海风暖。
宋南希正小口抿着粥，就听对面传来轻笑声。她抬眼，见周星驰正支着下巴看她，眼里带着点促狭的光：“昨天你抱着桌腿不肯走，说那是‘东北火炕边儿’，非得让我也坐上去唠嗑。”
她手里的勺子“当”地磕在碗沿，脸“腾”地红了：“你胡说！我才没……”
“哦？那是我记错了？”他挑眉，故意拖长了调子，“那可能是你拉着老板的手，说要教他唱东北小调？还说要把二锅头兑进他的米酒里，试试‘中西合璧’？”
宋南希越听越慌，伸手去捂他的嘴：“别讲了别讲了！肯定是你编的！”指尖刚碰到他的唇，就被他轻轻躲开，她的手悬在半空，尴尬得想缩回去，却被他笑着按住手腕：“逗你的。”
他松开手，指腹蹭过她的手背，带着点温热的触感：“真没胡说，就吐完蹲在路边，攥着球球的爪子说‘咱东北姑娘不输酒’，说完就靠在我肩上睡着了。”顿了顿，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里笑意更甚，“说真的，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文静，改剧本时又透着股利落劲儿，你还有这么一面——喝起酒来像阵风，跟着日语歌晃脑袋时，倒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宋南希低头看碗里的粥，热气模糊了视线，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那你还逗我。”
“谁让你昨天喝那么猛，”他拿起桌上的纸巾递过去，“现在知道头疼了？以后再敢混着喝酒，我就……”
“就怎样？”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不服输的劲儿。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笑了笑：“就下次大排档，只准你喝冻柠茶。”
球球在脚边“汪”了一声，像是在附议。宋南希舀起一勺粥递到它嘴边，被周星驰拍开手：“别给它吃，粥里有姜丝。”她缩回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早晨的阳光，好像比平时更暖了些。
宋南希舀着粥的手顿了顿，抬头问：“你今天拍戏吗？”
周星驰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桶的边缘，笑了笑：“下午才去片场，早上给达哥打了电话，让他先带着剧组顺顺台词。”他顿了顿，看向她，“本来想着你醒了要是难受，我就多待会儿，晚点去也不打紧。”
宋南希心里暖了暖，又有点过意不去：“那你别耽误工作，我这儿没事了，粥喝下去胃里舒服多了。”她扒拉着碗底的粥，小声补充，“就是头还有点沉，打算再躺会儿。”
“那正好，”周星驰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点窗帘，让晨光多透进来些，“我帮你把粥碗洗了，再给你倒杯温水放床头。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他说着就拿起茶几上的碗往厨房走，球球颠颠地跟在他脚后。宋南希看着他的背影，见他熟练地打开水龙头，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忽然想起昨晚他背她回来时，颈窝的温度，还有他掖被角时轻手轻脚的样子。
她捧着空碗，忽然喊了声：“周星驰。”
他回头看她，手里还拿着洗洁精：“怎么了？”
“下午拍戏……别太累了。”她别扭地移开视线，“还有，粥很好喝。”
他愣了下，随即笑起来，眼里亮闪闪的：“知道了。那你好好躺着，我先走了，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球球从厨房跑出来，蹭了蹭宋南希的腿，又跟着周星驰往门口走。门关上的瞬间，宋南希才把脸埋进掌心——这人明明刚才还在逗她，怎么转眼又让人心里软乎乎的。她躺回沙发上，闻着空气里残留的粥香，没一会儿就伴着球球的呼噜声，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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