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希从编辑部冲出来时，手里的剧本还没来得及收进包里。风掠过高楼间的缝隙，吹得她额前碎发乱晃，可她脚步没停，一路往公寓楼跑——心里像揣着团火，既急着见刘嘉玲，又怕撞见她最狼狈的模样。
到了楼下，正看见梁朝伟站在楼道口抽烟，眉头拧得紧紧的。他见宋南希跑来，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眼里的红血丝却藏不住。宋南希心里一沉，放轻脚步上了楼。
刘嘉玲家的门紧闭着，门缝里没透出一点光。宋南希站在门外，手抬了几次，终究没敢敲下去。她能想象门后那个总是笑着跟她打招呼的人，此刻或许正缩在沙发角落，连窗帘都不敢拉开。
她转身回了自己家，玄关的灯亮起来，映得空荡荡的客厅有些冷清。宋南希没多想，扎进厨房就开始忙活——刘嘉玲上次说她做的腌笃鲜好喝，说汤里的笋嫩得像能化在嘴里；还说喜欢吃清蒸鱼，要蒸得嫩，淋点葱丝酱油就好。
砂锅在灶上咕嘟咕嘟响，蒸汽漫得厨房都是暖的。宋南希把鱼端出来时，手轻轻抖了下——想起前几天倒垃圾时，刘嘉玲还凑过来问她剧本里的女主角最后跟谁在了一起，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
她把饭菜装进保温桶，又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再次站到刘嘉玲家门口。这次她没犹豫，轻轻敲了三下门，声音放得极柔：“嘉玲姐，是我，南希。我做了点汤，你……要不要尝尝？”
门内静了很久，久到宋南希以为没人应，正想把保温桶放在门口，门却“咔嗒”一声开了道缝。刘嘉玲的脸藏在阴影里，头发松松地挽着，眼眶红肿，却还是扯了扯嘴角：“南希……”
宋南希没提那些糟心事，只把保温桶递过去，笑着说：“刚炖好的，趁热喝。喝了热汤，心里就暖了。”
刘嘉玲接过桶，指尖碰到温热的桶壁，忽然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桶盖上，发出轻轻的响。“我总觉得……过不去了。”她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宋南希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像哄受惊的小孩：“会过去的。你看，天总会亮的，等过阵子，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拿我的剧本当话本，我蹭你的新茶喝，好不好？”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声音笃定：“梁朝伟在楼下陪着你，我就在对面住着，我们都在呢。”
刘嘉玲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把保温桶抱在怀里，像抱着团暖烘烘的光。宋南希看着她慢慢关上门，没立刻走，在门口站了会儿，直到听见屋里传来拧开保温桶盖子的轻响，才转身回家。
楼道里的灯昏黄，宋南希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刚才跑太急，没顾上看周星驰有没有发消息。她想告诉他这里的事，又想了想，还是先算了。等明天，等刘嘉玲肯打开窗帘了，再跟他说吧。
至少此刻，她能做的，就是守在对面，让那碗热汤的温度，慢慢熨帖一颗受了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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