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往菜市场走，刚过街角那家烧鹅店，油香混着酱甜飘过来，嘉豪立刻停下脚，眼睛黏在玻璃柜里油亮亮的烧鹅腿上，拽着周星驰的衣角晃：“爸，你闻，好香啊……”
周星驰正接电话谈剧本细节，没顾上他，只含糊应了句“别乱跑”，就走到路边背身讲电话。等他挂了电话回头，看见嘉豪正踮着脚趴在烧鹅店柜台边，手里捏着半块啃得油乎乎的鹅皮，见他看过来，赶紧把剩下的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像藏了颗核桃，含糊不清地说：“老板……老板说试吃……”
老板在旁边笑着补刀：“小朋友说‘我爸肯定要买，先替他尝尝’，我就切了小块给他，没想到您接电话这么久。”
周星驰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走上前给老板补了钱，把整只烧鹅都买了，转头瞪嘉豪：“你这嘴就没闲过！上次在超市偷尝话梅被抓，这次又来试吃‘霸王鹅’？”
嘉豪抹了把嘴角的油，理直气壮：“谁让它太香了！再说这烧鹅皮脆得很，比妈妈做的卤鸭还好吃——爸，我们等下能不能先吃一块再回家？”
“还吃？”周星驰拍了下他屁股，“回家吃火锅，你妈今天做潮汕火锅，有你爱吃的手打牛肉丸。”
拎着烧鹅和菜回家，刚进门就撞见嘉敏从舞蹈室出来，看见烧鹅袋上的油印，又看嘉豪嘴角没擦干净的酱汁，立刻笑出声：“爸，我就说买菜别带弟弟吧，你看，准是路过烧鹅店又没忍住。”
嘉豪立刻梗脖子：“我没有！是老板让我试吃的！”
“试吃能吃成嘴角挂油？”嘉敏挑眉，伸手从烧鹅袋里拎出个鸭翅晃了晃，“爸，下次要么你自己去，要么带我去，我保证只看不动嘴——不像某些人，眼睛一瞟就知道烧鹅哪块最肥。”
南希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漏勺：“回来啦？烧鹅放冰箱，等下火锅吃完再切。牛肉丸刚捶好，嘉豪快来洗手，等下先给你煮两个垫垫。”
嘉豪一听牛肉丸，立刻忘了跟姐姐拌嘴，噔噔噔往厨房跑。周星驰把菜递给南希，无奈笑：“你说这小子，吃的本事没遗传我，找吃的雷达倒比谁都灵。”
南希笑着往锅里倒骨汤：“随你，以前你跟达哥去片场，不也偷偷啃过道具鸡腿？嘉敏说得对，下次买菜别带他，带嘉荔去，她准能帮你记着买漏的菜。”
正说着，嘉豪举着洗干净的手跑出来，凑到锅边看：“妈妈，牛肉丸什么时候好？我闻见牛骨汤的香味了！”
嘉敏在旁边接话：“急什么？等下烧鹅要是不够吃，就把你那碗牛肉丸分给我——谁让你偷吃烧鹅的。”
嘉豪立刻把碗抱在怀里：“不给！烧鹅我也分你一块还不行吗！”
厨房里的骨汤咕嘟冒泡，窗外的阳光斜斜落在灶台边，周星驰看着孩子们斗嘴，南希正低头往锅里下菜，忽然觉得——这吵吵闹闹的，倒比任何剧本里的烟火气都真切。
收拾完碗筷，南希把客厅的灯调暗，投影仪幕布上缓缓亮起《刘三姐》的片头。周星驰往沙发中间一坐，三岁的嘉音立刻像只小考拉似的爬进他怀里，小脑袋搁在他胳膊上，手指戳着幕布上唱歌的刘三姐：“爸爸，她唱得好好听，比幼儿园老师教的还甜。”
周星驰笑着捏捏她软乎乎的脸蛋：“这是广西的经典戏，妈妈去过广西，说那边的山歌就像泉水一样清亮，她当年听这戏时也跟着哼呢。”
旁边南希靠着沙发背，七岁的嘉豪挤在她身边，脑袋往她肩膀上一靠，眼睛却盯着幕布上抛绣球的场景，小声嘀咕：“要是绣球砸到我，是不是也能像她一样唱歌？”南希被他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呀，先把吃饭不吧唧嘴的毛病改了再说。”
沙发另一头，十岁的嘉敏和嘉荔挨着坐，嘉敏手里还转着个没吃完的橘子，看刘三姐跟秀才对歌时，忍不住跟着哼两句调子，脚在地毯上轻轻打着节拍。嘉荔没说话，只是眼睛亮闪闪的，手指在膝盖上悄悄模仿着刘三姐抬手的动作——她总爱把电影里的画面记在心里，回头画进画册里。
唱到“山中只见藤缠树”时，南希忽然轻声跟着合，调子温柔又清亮。嘉音立刻从周星驰怀里仰起头，拽着南希的衣角：“妈妈唱，妈妈唱！”南希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跟着幕布轻轻哼起来，尾音里带着点曾去广西采风时记下的调子软意。
周星驰没作声，只低头看怀里的小女儿，又瞥了眼身边靠着妻子的儿子，还有沙发那头悄悄跟着晃脑袋的两个大女儿。幕布上的山歌清亮，怀里的小丫头呼吸轻轻的，妻子的歌声混着橘子的甜香飘过来，他忽然觉得这客厅比任何影院都舒服——不用琢磨剧本，不用管镜头，就这么抱着孩子，听着歌，看一家人挤在一起的模样，比任何喜剧都让人心里踏实。
嘉豪看了会儿，忽然抬头问南希：“妈妈，刘三姐会武功吗？像荔荔姐姐那样能打吗？”南希愣了下，笑着摇头：“她不用打，唱歌就把人说赢了。”嘉敏在旁边接话：“弟弟你就知道打，这叫‘以理服人’——不过刘三姐要是学了荔荔的拳，肯定更厉害。”
嘉荔没反驳，只是悄悄往嘉敏身边靠了靠，嘴角弯了弯。周星驰看着她们，忽然也跟着哼起调子，虽然跑了点音，却把怀里的嘉音逗得咯咯笑，小手拍着他的胳膊：“爸爸跑调啦！像鸭子叫！”
满屋子的笑声混着山歌，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地毯上，像撒了层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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