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儿的房间里，粉色窗帘还透着点夜色的淡蓝。嘉敏和嘉荔已经坐在各自的床边，自己套着睡衣。嘉敏动作快，三两下就把袖子穿好，还不忘回头催嘉音：“你快点，等下妈妈还要给我们讲故事呢！”
嘉音正坐在梳妆台前，南希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暖风吹得发丝轻轻飘。她晃着小脚丫，突然哼起了歌：“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声音奶萌，调子却跑得有点远，把旁边整理床铺的嘉荔都逗笑了。
“你怎么突然唱这个？”南希笑着帮她把头发拨到耳后，吹风机的声音混着她的歌声，倒挺热闹。
“昨天听爸爸车里放的！”嘉音仰着小脸，跟着节奏晃脑袋，“爸爸还说这歌好听，我听一遍就会了！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唱到“花蕾”，她还故意拖长音，小手拍着梳妆台打拍子。
嘉敏穿好拖鞋走过来，靠在门框上笑：“你这跑调的‘九妹’，比二姐弹的钢琴还热闹。”
嘉音不服气，加大音量接着唱：“可爱的妹妹，九妹，九妹～”南希关掉吹风机，帮她把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子，扎上粉色蝴蝶结：“好啦，别唱了，再唱邻居该听见我们家有个小‘九妹’啦。”
嘉音这才停下，摸着头上的蝴蝶结，又凑到嘉荔身边：“二姐，我教你唱好不好？我们明天唱给爸爸听！”
嘉荔无奈地摇摇头：“你先把睡衣穿好再说吧，妈妈都帮你拿过来半天了。”
南希拿起睡衣，帮嘉音套上袖子，她还在小声嘟囔：“等下讲故事，我要讲今天跟柏芝阿姨玩的事，还要讲我学爸爸台词的事……”
房间里的小夜灯亮起来，三个女儿坐在各自的床上，嘉音还在碎碎念，嘉敏和嘉荔偶尔搭两句，南希坐在床边，听着孩子们的声音，心里暖乎乎的——这吵吵闹闹的睡前时光，比任何故事都让人觉得踏实。
春秋战国时代，一位父亲和他的儿子出征打战。父亲已做了将军，儿子还只是马前卒。又一阵号角吹响，战鼓雷鸣了，父亲庄严地托起一个箭囊，其中插着一只箭。父亲郑重对儿子说：“这是家袭宝箭，配带身边，力量无穷，但千万不可抽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精美的箭囊，厚牛皮打制，镶着幽幽泛光的铜边儿，再看露出的箭尾。一眼便能认定用上等的孔雀羽毛制作。儿子喜上眉梢，贪婪地推想箭杆、箭头的模样，耳旁仿佛嗖嗖地箭声掠过，敌方的主帅应声折马而毙.
果然，配带宝箭的儿子英勇非凡，所向披靡。当鸣金收兵的号角吹响时，儿子再也禁不住得胜的豪气，完全背弃了父亲的叮嘱，强烈的欲望驱赶着他呼一声就拔出宝箭，试图看个究竟。骤然间他惊呆了。
一只断箭，箭囊里装着一只折断的箭。
我一直刳着只断箭打仗呢！儿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仿佛顷刻间失去支柱的房子，轰然意志坍塌了。
结果不言自明，儿子惨死于乱军之中。
拂开蒙蒙的硝烟，父亲拣起那柄断箭，沉重地啐一口道：“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也做不成将军。”
把胜败寄托在一只宝箭上，多么愚蠢，而当一个人把生命的核心与把柄交给别人，又多么危险！比如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把幸福寄托在丈夫身上；把生活保障寄托在单位身上……
房间里的小夜灯暖融融的，三个女儿乖乖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南希。南希轻轻翻开故事书，声音放得又柔又缓，把春秋战国的战场缓缓铺在孩子们眼前：“那时候的战场啊，到处是号角声和战鼓声，父亲穿着铠甲，像座铁塔似的，儿子却还只是个跟在马后的小兵……”
嘉音听得最入神，小手紧紧攥着被子角，听到父亲拿出箭囊时，忍不住小声问：“妈妈，那箭是不是很厉害呀？”南希笑着点头，接着讲箭囊的精美——厚牛皮的质感、泛光的铜边、孔雀羽毛的箭尾，听得嘉敏都微微坐直了身子，好像真能看见那只神奇的箭囊。
讲到儿子带着宝箭所向披靡，嘉荔轻声说：“他肯定觉得有宝箭保护，什么都不怕了。”可话音刚落，听到儿子忍不住拔出箭，发现是断箭时，三个孩子都屏住了呼吸。嘉音甚至“呀”了一声，小声说：“怎么是断的呀？那他怎么办？”
当听到儿子意志坍塌、惨死于乱军之中时，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嘉敏皱着小眉头：“他怎么能不信自己呢？明明自己也很勇敢啊。”南希摸了摸她的头，把父亲的话慢慢说出来：“是啊，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远做不成将军。就像你们遇到困难时，不能总想着靠别人，自己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嘉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像我弹钢琴，不能总靠爸爸提醒，要自己记住谱子。”嘉音也跟着说：“我学口技也是，要自己多练，不能总让妈妈教。”
南希帮她们掖了掖被角，声音更柔了：“对呀，把希望寄托在别人或别的东西上，就像把自己的把柄交给别人，很危险。你们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相信自己——就像嘉敏跳舞，靠的是自己一遍遍练；嘉荔弹琴，靠的是自己一点点记；嘉音学口技，靠的是自己一次次模仿。只有自己的本事，才永远不会丢。”
夜渐渐深了，嘉音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睛慢慢闭上，嘴里还嘟囔着“要相信自己”。嘉敏和嘉荔也靠在枕头上，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小表情。南希轻轻关掉小夜灯，走出房间时，还能听见嘉音梦里小声哼了句“不是断箭厉害，是自己厉害”，忍不住笑了——这小故事，倒真让孩子们记在心里了。
南希轻轻带好女儿们的房门，转身往卧室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推开门一看，周星驰正坐在嘉豪的小床边，动作放得极轻，帮儿子把踢开的被子重新掖好。
嘉豪睡得很沉，小眉头还微微皱着，大概还在梦里惦记着和Lucas的赛车比赛。周星驰指尖碰了碰儿子的额头，又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的南希。
南希放轻脚步走进去，小声说：“哄睡了？”周星驰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起身轻轻带上门，拉着她往浴室走：“刚才给他讲完电影里的事，没两分钟就打呼了，今天玩得太累。”
“女儿们也睡了，刚给她们讲了断箭的故事，嘉音睡前还念叨着‘要相信自己’呢。”南希边拿睡衣边笑，“你这当爸的，平时看着粗线条，哄孩子倒挺有耐心。”
周星驰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平时忙拍戏，陪他们的时间少，也就睡前能多待一会儿。”他看着南希走进浴室，又回头望了眼嘉豪的房间，嘴角悄悄扬起来——以前总觉得拍电影最有成就感，现在看着孩子们安安稳稳睡着，倒觉得比拿任何奖项都踏实。
浴室的水声轻轻响起，南希洗着澡，想起刚才女儿们听故事时认真的模样，又想起周星驰蹲在床边哄嘉豪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卧室的地板上，安静又温柔——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孩子们安好，爱人在侧，连夜晚都满是踏实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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