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浓稠,两岸灯火摇曳,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此刻,南衣已坐在其中一艘花舫上,头上的盖头遮挡住了她的视线,目光所及之处只余一片红,南衣索性闭上了眼。
终于花舫停了下来,南衣盖头一晃,很快一只细白的手伸来。南衣伸出那只纤细修长的手,扶了上去。
岸上是厚重又坚硬的石板,层阶递进,南衣只能看见自己那双红色绣鞋的脚面,长长的台阶一路延伸,往上走,便到了宫家大门前。
四周嘈杂嬉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细微,周围安静异常。尽管前方就是宫家,但宫门森然紧闭着,完全没有开门迎亲的迹象。
南衣想到寒鸦柒给自己的任务和无锋一贯的狠厉手段,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想必无锋想来个计中计,此刻宫门已经知晓了新娘中有人身份异常。
“啊?!”尖叫声响起,南衣一把掀开了盖头,其他的新娘也闻声而动。
南衣看着周围站满了披坚执锐的侍卫,数十把弓箭齐齐拉满了弦,箭头全部瞄准着她们这些新娘,那箭头闪烁着暗绿色的光芒,一看就涂抹了剧毒。
她深吸一口气,不过须臾间,面色便由沉着冷峻转化成了惊慌失色,还带着些强装出的镇定。
她看着眼前的利箭,往后退了两步,便没有再动,静待着接下来场面。
寒风从江面上吹来,吹乱了她们的发髻。南衣强装镇定的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远方高崖之上戴着面具的一个男子。
那男子身着黑衣,披着毛色鲜亮的黑色大氅,几乎与天色融为一体,面具下露出的漆黑眼瞳却映着水面的湖光,亮若天星。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高大挺拔的随侍,手背上有一枚绿玉。
男子眉头紧锁,看着宫门口被箭矢包围的新娘。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双眼——清澈又坚韧,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
男子居高临下,侧着头打量南衣,南衣与他隔着山崖遥遥相对。
突然身后发出一声惨叫,一个新娘应声倒地。是弓弦拉动的声音,同时伴随女子凄厉的叫声。一个又一个鲜红的身影陆续倒地,南衣知晓至少现在不会有事儿,便也不做抵抗,随着弓箭射中,缓缓跌落在台阶上。
体会到身下的石头冰冷、潮湿,并不比那个训练井好上多少,南衣猛地睁开双眼。
她动了动身子,向着四周瞅了瞅,很显然这里是地牢。那牢门上的老木透出的色泽,像被鲜血浸染过一般,到处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此时所以新娘们华丽的嫁衣已经斑驳、脏乱,鲜红的锦缎和厚重的头饰在这个粗石腐木的地牢里显得格外违和。
听见和她同样关在同一个牢房里的新娘有了动静,显然是醒了过来,南衣视线转向她。
看着她稍稍起身,摸了下之前中箭的胸口。
南衣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了。南衣像是在极力压制住自己的颤抖,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尽管那笑容有些僵硬,她还是轻声说道:“你醒了,别担心,箭都是钝箭,只是打了我们的穴位,让我们昏迷了而已,我是混元郑家郑南衣。”
随即南衣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女子看着她,柔和开口道:“我是梨溪镇,云为衫。”
云为衫看着眼前肌肤白皙似雪,在黯淡的光线下也泛着柔和的光晕,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更添几分韵味的郑家二小姐郑南衣。她心想:郑南衣她懂得穴位之说,但她又看向南衣那双犹如深邃的湖水般藏着无尽的温柔与坚定眸子,她默默摇了摇头。
南衣捕捉到了云为衫脸上闪过的一丝警惕与戒备,她分明瞧见原先云为衫脸上不见半分恐惧之色,却在与自己对话的一瞬间脸色变得惊慌。
又一个,无锋怕不是专门给宫门培养新娘子的吧!南衣心中默默吐槽。

红衣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