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你究竟是什么人？是神还是魔？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只可惜……”

可惜他已时日无多，如此美好的相伴已是不能再期盼了。

他那句可惜，似叹似憾。

玄羲听在耳里，竟是生出几分不忍。

心中叹息一声，还真是个傻瓜。

玄羲神女“应渊，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便不会让你承受那别离之苦。”

拨开眼中的雾气，玄羲望着他手里的簪子，便要伸手接过，却被应渊拦住。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玄羲，以后，若是可以，就时常将它戴在头上吧。”

怔了一瞬，似是意识到什么，又顿住了口。

他是见过玄羲头上有一支流光溢彩的如意簪的，她说过那是她除去玄觞之外的另一件保命法器。

且与她接触的多次，那属实是一件了不得的仙家宝物。

相比起她发间的那支如意簪，自己这沉花簪便显得有些送不出手了。

一时间捏着手里的簪子显得有几分局促颓败。

他才发现，原来他能为她做的，留下的，真的微乎其微。

玄羲看出他的局促，径直将他捏着簪子的手拉过。

眼中浮现几分揶揄。

玄羲神女“说是要送人簪子的，怎么，这簪子就那般珍贵，临了了还不舍得了？”

玄羲神女“但说出口，送出去的礼物可不许反悔了。”

说着，倾身上前，干脆径直拉着他的手将那沉花簪给簪入了发间。

玄羲神女“嗯，属实不错，应渊帝君挑簪子的眼光还是有些水准的。”

玄羲弯着一抹浅笑。

应渊脸上再次卷上几分灼热。

但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摸索着细细抚上簪在她发间的沉花簪。

骨节分明的指尖留恋在玄羲的眉眼，而后细细划过额间，停留在脸颊。

小心又仔细，似是手捧着一尊珍贵的玻璃水晶，想要小心珍藏、镌刻在心。

便是身殒，也不愿忘记哪怕一刻。

却又怕为玄羲留下太多，给她带去困惑。

手，似触电般，迅速收回，强逼着自己不再去撩拨她。

明明先前很是在意玄羲的心意究竟在哪里，可这一刻他又盼着玄羲莫要在他这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分毫心力。

感受着掌心时时传来的温润清凉，应渊的心再次泛起一丝酸涩。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愿再觉察到它的存在。

他每时每刻无不在煎熬，每消耗一分手心的玄玉，便似觉在蚕食玄羲元神一分。

虽然，她在他面前始终保持一副无事人般的模样，但他从不觉得被剥了一半元神的人，还能真的没事。

掌心捏着玄玉的手再次一点点捏紧。

玄羲着实看不得他这副悲苦模样，便自己另起了一个话题。

玄羲神女“应渊，你生辰快到了，你想要我送你什么礼物？”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生辰礼物？”

应渊喃喃，心底泛起一丝向往。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玄羲，如果可以，我很想看看你来处生活的地方。”

玄羲神女“你想看我来处的地方？”

玄羲沉默，神域空间已被她亲手关闭。那个诞生所有真神，孕育天地万物，充斥着苍茫本源生机的宇宙起源之地，她有多久没有回去过了。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怎么了？”

觉察到玄羲的沉默，应渊诧异，莫非玄羲曾在那凡人之地经历了什么痛苦过去？

是他唐突了，本想着他有一身的符箓加身，自己又还尚存些仙力，来去个仙凡之地应该也不成问题。

玄羲神女“没什么，我可以带你去。”

似是意识到什么，应渊疑惑。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莫非不是凡界？”

不等他反应，整个人已被玄羲牵上手腕，只一瞬，便已到了一片神秘之地。

苍茫亘古的气息扑面而来，甚至比之仙界越发浓郁的仙灵之气充裕在整个空间。

一道温和的仙灵之气划过应渊眉眼，原本不能视物的眼睛，以及一身的伤势也在片刻间痊愈。

应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却不见了玄羲的身影。

他仓促间转身，却撞见一身红衣的玄羲逆着光而来。

仍旧是一身鲜红似血的衣裙，但又好似与原来的玄羲有了一些不一样。

只见逆光而来的玄羲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清冷如霜。比之一般的神明还要气质出尘高雅，更显神性。

应渊心底泛起莫名的涌动，实难评价眼前之人，恍惚间冲口而出。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是，神？”

玄羲神女“吁……”

玄羲伸出指尖点上他唇瓣。

既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缓缓引着应渊在这苍茫的神域空间缓步慢行。

玄羲随意挥手间，这世上所有的星空，万物生长，人声鼎沸，乃至仙魔妖魔冥凡界所有的景色竟是一一都在二人头顶、眼前滑过。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片绚丽的夜空中。

漫天的星子，星辉熠熠，属实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应渊忍不住抬手虚抓了一把。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这是哪里？”

玄羲神女“这是我记忆中的出生之地。”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记忆中？”

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玄羲神女“你我是以元神入梦，来到这里的。”

玄羲神女“喜欢吗？”

应渊点头，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

玄羲神女“既是喜欢，应渊，我将它送给你如何？”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送给我？”

应渊诧异。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如何送？”

玄羲只是笑了笑，温暖的掌心覆上应渊的眼眸。

玄羲神女“闭上眼。”

应渊不知她要做什么，但依旧顺从地闭上了眼。

这是神域空间，是真神的家。

在这里，便只是一缕元神，作为天地间唯一的真神，玄羲也是这片空间的掌控者，所思所想间，便可挥手所得。

于是，她轻轻地抬手，将元神之力凝聚于指尖，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便缓缓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玄羲将覆在应渊眉眼上的手掌移开，应渊若有所感地睁眼。

托在玄羲掌心的水晶球体，里面四季轮回交替，可做人的眼睛，看尽大千世界，当真是神奇无比。

所以，玄羲送给他的是一个能览世间的法器。

玄羲将水晶球递给他，却在片刻间又幻化成了玲珑玉佩状。

玄羲神女“应渊，以后若是心情烦闷了，可以用它看遍你想看的每一处地方，便是你想看的星空，只需注入一丝仙力间，也可尽收你眼底。”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每一处吗？”

应渊没有伸手接过，只是任由玄羲将之细心地系在腰间。

心中喃喃，便是你在的每一处地方也能看见吗？

玄羲终究只是元神游历，没有恢复真神之躯，所以无法长时间支撑。何况她元神又被剥了一半，属实不能久留。

只得转头看向应渊。

玄羲神女“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走吧，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回来。”

话落，握住他的手。心念一动，眼前的一切随即崩塌不见。

头上如意簪的光华一闪而逝，玄羲压下汹涌的血气，第一时间看向应渊。

玄羲神女“你没事吧？”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我没事，你怎么样？”

玄羲摇了摇头。

玄羲神女“我没事。”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虽说有你发簪神器护体，但元神出窍，终归是伤神之举，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就在木屋里，哪里也不去。”

玄羲感受着肺腑里翻腾的血气，叹了一声。

玄羲神女“神凡躯体果然不同啊。”

如今神力碾压凡人肉体，属实有些受不住了，当即兀自低头从袖中玉瓶取了一枚雪灵丹服下。

却未曾瞥见应渊捏着玉佩低垂的眉眼。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玄羲，你究竟是什么人？”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是神，还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