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抗拒了解真相之心不死。
但几位帝君的死,桓钦的离去,又如此痛苦地横亘在心头,叫他无法放下。
于是,盘在舌底的话,转了几转,仍旧是重重地将那句话问出了口。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就只有这一件吗?”

一句话出,他已是喘气连连,似是已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才堪堪地将话抛了出来。
玄羲捏着梳子的手一顿,抬头,细细打量上他脸颊的神色。
沉默片刻,却仍只是平静地梳着手上的发丝。
玄羲神女“没有了。”
玄羲神女“你不喜欢这礼物吗?”
不曾想,话音方落,应渊却突然伸手,一把吸扯过玄觞。
锋利的剑锋划破应渊掌心,汩汩的鲜血瞬间顺流而下。
其上巨大的帝君之力陡然爆发,几乎将玄觞捏断。
玄羲神女“应渊,不要……”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玄羲一跳,整个人惊呼一声,生怕应渊一念之间将玄觞给毁了。
玄觞本就是他的本命灵剑,便是玄觞再厉害,应渊想要毁去也是轻而易举。
但本命灵剑被毁,不要说成神归来,便是性命都难保了。
深知情况有多严重的玄羲第一次生出了一分恐惧,便是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玄羲神女“应渊,你莫要冲动。”
玄羲神女“听我说,你不能毁了它。”
玄羲声线带出的惧意是如此的明显,叫应渊整颗心都忍不住地泛起一丝怒意。
她,竟是如此惧怕,惧怕他会毁了她夫君的本命灵剑。
怕她的夫君回不来了。
她,果然是为了她的夫君而来。
应渊胸膛一阵郁气翻腾而上,手中握着玄觞的手掌也隐隐带上了几分不稳。
玄羲神女“不,应渊……”
玄羲一阵心惊肉跳,想要上前,又不敢太过造次,怕惊了应渊,一怒之下毁了玄觞。
只得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口的惧意,小心地询问。
玄羲神女“应渊,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
玄羲神女“还是你误会了什么?”
是误会吗?
他也想这一切都是误会,可直到这刻,应渊才发现,一直神秘莫测的玄觞神剑,在他手里竟可如此脆弱。
他甚至都能听到剑鸣的哀泣声。
但当他将神明之血注入剑身时,又能明显地感知得到剑灵本身被抹去一缕血煞,透露出的一丝灵气。
所以,这就是为何玄羲会说只有他才能抹去玄觞剑浓重血煞之气的缘由?
也是她找上自己的真正原因!
有血气翻涌上脖颈,应渊涩涩地开口。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是否……”
想诓着让我签下血契?

一句话卡在脖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他还是怕了,作为天界战神,曾与妖魔交手无数次,从来不知惧意为何。
但,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
他,竟然萌生了了解真相的惧意。
便是连直面的勇气也无。

双眼无力地闭上,握在手心的玄觞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应渊什么也没再问,只一言不发地萧条转身,缓缓躺上了床榻。
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玄觞剑身落地,玄羲提着的心方才狠狠落了下来。
方才一幕,是她此生此世都不愿再面对的惊悚一幕。
她轻抚了抚心口,直至心绪平静,才静静地看向一言不发转身,自始至终未曾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次的应渊。
深切感受着他身上的苍凉与寂寥。
眼中眸光深邃。
看来,那假天帝确实是对应渊说了一番离间之言,才会让应渊好不容易打开的心门又再次对她关上。
甚至出现了极力的抗拒之心。
眼中杀意又起。
玄羲神女“天帝,你好样的,竟然教唆应渊毁了玄觞!”
顿了一瞬,才倾身小心将玄觞收了起来。
抬头,再次看了一眼床榻上依旧一言不发的应渊,不再犹豫地便要跨出门去。
却在迈步的当口听到了应渊低低传来的声音。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你说过,只要我想办法将玄觞上的血煞抹去,他就能成神归来,不再做魔了,是吗?”
玄羲一怔,心中漫上几丝喜色。
玄羲神女“是的,只要你将剑上的血煞尽除,度化其上的亡灵,他便能成神归来。”
玄羲神女“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玄羲提步,想要折返靠近床榻,应渊却再次闭上了双眸,仍旧不曾投掷一个目光在玄羲身上。

心中喃喃。
“希望你莫要再欺骗我了。”
“若是真能度化玄觞,成神归来,就做神吧,莫要再做魔了。”
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心底心痛莫名。
一双柔软的纤手轻柔地抚上他的面颊,轻轻地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滴。
耳畔是温柔中带着安抚的声音缓缓落下。
玄羲神女“应渊,莫要与我和玄觞为敌。”
玄羲神女“还是那句话,不管别人说了什么,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莫要去理会。”
玄羲神女“我和玄觞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玄羲神女“我更不是为了谁而来!”
心再一次控制不住地颤抖。
应渊紧闭着的眼眸闪烁。
他很想相信她的话,但诸多事实摆在眼前,围绕在周身,让他不敢再轻易相信。
他还是无法站在玄羲对立面,与她为敌啊!
罢了,做不成知己,至少莫要真的做敌人。
但愿她与她的夫君真的能信守承诺。
既是得偿所愿,就莫要再做魔了!
这是应渊此刻唯一能说服自己不将玄羲当做敌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