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玄羲又被应渊强行带回了衍虚天宫。
扣在寝殿,与他同榻而眠。
直至殿外一道嘶鸣传来,惊醒了玄羲,骤然翻身坐起,却撞上身侧同样躺在榻上的人。
待温热的气息卷入鼻息,才觉察到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掌。
玄羲瞥见自己不知何时与他扣在一起的手掌,难得现出几分不自然来,即刻便要翻身下床,却又被他紧紧捏住。
愣是就此牵着他出了内寝在外间坐下,才通传陆景前来询问方才事由。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殿外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此喧哗?”
陆景脚步匆匆,瞥见与自家帝君手指交握的玄羲仙子,有些恍然,却又急忙低下头来交代。
应渊贴身仙侍-陆景“是莹灯……”
一句话未完,却被自家帝君一个眼神给制住,没再敢继续往下说。
原来是莹灯,说到这人,玄羲倒是想起了那日她从悬心崖离开时,还拦在她身前,诬陷她是杀人凶手,用火烛术伤她。
包括,那日在瑶池边,大阵下,也曾胆大地向她种下过血魔花粉,险些让她失控身殒……
她倒是要看看,今日莹灯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如此想着,不等应渊吩咐,便抽出了被捏着的指掌,径直踏出寝殿寻着气息掠到了一处殿内不起眼的荒芜之处,看见了钗裙破烂的莹灯。
便是心有所料,仍被眼前之人狼狈的形貌给惊得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莹灯?
只见荒芜的草丛内正趴伏着一身形瘦弱的女子,襦衣破碎不堪,凌乱的发丝脏乱不已。
就是一身仙骨也被人给生生抽去,血迹斑斑。
似是意识到什么,玄羲霍地转头看向身后跟来的应渊。
玄羲神女“你这是?”
被人戳穿心思,应渊眼神有些飘忽,却又怕她觉得他手段残忍。难得下意识开口解释了一句。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在神庙那日,她伤过你,今日又不思悔改。我……”
玄羲神女“所以,你这是在为我报仇?”
心中反复翻腾,玄羲百思不得其解。
应渊到底怎么了?
不能再让他这般下去了,必然要激他一激,制止他异常的举止。
心思百转间,蓦地抬头,故意带了几分魅惑不羁。
一步步缓缓靠近他。
玄羲神女“所以应渊手段如此狠辣,就只是因为气急,为了给我报仇?”
玄羲神女“竟直接命人将之剔去了仙骨。”
玄羲神女“啧,应渊帝君,你无药可救了,竟为了我这么个魔女,生了恶念。”
玄羲神女“你就不怕,你这渊清玉洁的仙界帝君,从此跟着我沾染上更多的恶念,污了你纯善的心性?”
玄羲好整以暇地弯腰在地上捻了一把黄土,伸手,在他那纯白无瑕的白袍上浸染上一抹泥痕。
方才满意地弯着唇角笑起来。
抬脚,陡然靠近,凑到应渊的眼前,深深看进他眼底,一字一句。
玄羲神女“应渊帝君,我可是曾经沾染过魔煞的女人,再不是万年前心怀苍生的神明。”
玄羲神女“你当真不怕,万一将我留下,让你沾染上更多红尘烟火。”
玄羲神女“将你这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径直从风光霁月的云端拉下泥沼,浑浊不堪?”
这话听来,分明是在告诫他,要远离她的意思。
应渊静静看着她,眼中却始终无动于衷。
玄羲莫名咯噔一声,心底闪过一丝不安。
自他于悬心崖出来后,便似性情再次大变,竟是冷得可怕,便是连一丝对仙君被杀的哀痛都无。
心中不安之色愈深,应渊怕不是被刺激得失了性情?
她抬手一招,一把寒光凌厉的宝剑破风而来。
玄羲原是为了激他弯起的唇角微顿。
好一把天地灵剑,不过月余不见,血气消散,怨煞不再。
竟是灵力冲天,寒光凌厉。
最主要的是,其上隐隐带了几分应渊骨血的气息。
这是经历了天书铭文洗礼的利剑,算得上是父神亲赐下的宝剑了。
握在应渊手里,必然是一大助力。
所以,褪去了一身血煞之气的宝剑不再有往日烬无魔君的分毫气息,却仍旧任她召之即来。
这可是如今应渊真正的本命灵剑了。
他……
一番心思直白明了,这就是应渊对她的心意啊。
便是本命灵剑也任她轻易抓握。
玄羲亲手握着剑身,仿若握住了应渊的一颗心脏。
一下一下,似在她手心彭彭跳动。
玄羲一颗心蓦地绷紧,下意识屏住呼吸,胸口处的心跳竟立时一下一下与他重合。
仿佛两颗心就此靠在了一起,彼此呼吸共鸣。
一种莫名的宿命感卷上心口,叫她动容,瞬时红了眼眶。
手腕被突然握住,应渊一言不发地将她揽进怀里。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玄羲,就连你自己的一颗心都忍不住与我靠在一起,呼吸与共,你还如何昧着你的心继续将那些无关紧要的话说出口来刺我。”
俯身,与她眉眼对视。
一字一句。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莹灯的仙骨是我亲手剔的。”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今日的血腥也是我做下的。”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一切如你所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替你报仇。”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她胆敢几次三番地伤害于你,便是上次卸了她道法阁掌事之职,罚了她一次火刑,还不思悔改,我便绝不会再留着她了。”
顿了一瞬,又沉着脸色一把将玄羲揽住,紧紧掐着她的腰身。
字字逼下。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不但莹灯,便是那小仙,下次再胆敢对你生出半分贼心,我也难保不会亲手将他给杀了……”
应渊几句话落,惊得玄羲再次抬眸。
玄羲神女“应渊……”
玄羲神女“你到底是应渊还是烬无?”
心性纯善的应渊怎会有如此残暴的一面?
今日的应渊当真是反常得很,一颦一蹙皆带着烬无曾经的嗜血。
无法不让她心生惊疑。
但她惊呼方起,便骤然对上应渊眼里的戾色。
再次惊得她闭上了未尽之言。
这是应渊无疑了。
他向来最是忌讳她将他当做烬无看待。
一颗心莫名惊惶,当下的应渊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