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距离潇落尘夜遇仙女定下婚约已转眼过去了十载光阴。
而他也一直以此为理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祖母为他先后安排的无数女色,自然也包括媒人上门来说媒的机会。
甚至,对于十岁那年,有意无意流出的那些流言背后也有他的推波助澜,才让他清静了十余年。
奈何随着时间的流逝,上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早已渐渐淡忘了过去的那些流言蜚语。
再次几次三番地又将婚配的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如此这般的景象,最高兴的莫过于侯府的老太君,他的祖母。
她就是做梦都想为自家孙儿物色一位绝色佳人,做自己的孙媳妇。
这叫潇落尘很是无奈之余,又对当年深夜上门来与他定下婚约,霸道嘱咐要等她来嫁他,要为她守好男德的女人迟迟不上门来履行约定心生怨念。
月色清浅,夜幕深沉,萧落尘定定站立于窗棂,缓缓抚上胸前盘在他心口十年的玄玉,眼中神色缥缈。
“玄羲,你是哪门子的仙女……整整十年,一年又一年,便是我二十岁了,你还不来赴约。”
“为了守好你那所谓的男德,我险些背上魔怔、断袖的污名,便是连男子的加冠之礼也一拖再拖。”
萧落尘神情落寞,抚着心口的指尖缓缓收紧,口中牙龈紧咬。
出口的话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玄羲,我今年都整整二十了,你还不来……”
“莫不是非要等我成了老男人,垂垂老矣,自惭形秽,配不上你仙人之姿才肯现身?”
口中言辞落下,潇落尘恨恨地一拳砸在了窗棂上。
只听得,彭地一声,窗棂应声碎裂,其上血迹斑斑。
巨大的声响霎时吓了衍观院中的下人,适逢贴身随侍轩辰前来禀报。
刚好撞见自家世子拳头鲜血淋漓,登时惊了一瞬,急忙上前询问。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瞥见轩辰进来,萧落尘暗自压下心中的烦闷,淡淡地收回拳头,转身随意地扯过房中一角的白纱缠上拳头。
嗓音清冷。
“没什么?”
“你这匆匆而来,又是发生了何事?”
见自家世子恢复往日清淡神色,明显不愿提及方才之事,便识相地岔开了话题,将方才准备回报之事恭敬地回禀了一声。
“回世子,您高中状元了,是我大潇朝今年的新科状元。”
“今日正是放榜之日,官府衙门的喜报已经进了侯府。眼下,老太君正在花厅接待,让属下前来通传您前去见客。”
虽是喜事一桩,但轩辰脸上却是带了些为难之色,盯着自家世子半晌没有吭声。
萧落尘见他吞吞吐吐,清冷的眸子淡淡地斜瞥了他一眼。
心中烦闷之意再次漫上,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
“说罢,祖母又想做什么?”
见自家世子眸色冷了几分,轩辰不敢再憋着,赶忙开口。
“老,老太君说,您今年二十也老大不小了。”
“谁家府上的男子二十了还不加冠?……”
“今年说什么都不能再拖了。”
“正好,就借着新晋状元之宴,一起把加冠之礼给办了。”
“届时,将全上京城的世家,连带着夫人小姐一起请到府上来热闹热闹……”
“老太君还说,说……”
轩辰话至一半,悄然瞟了自家世子一眼,猛然咽了一口唾沫,才又闭着眼继续道。
“说,您若是再敢拦着,她就去死给您看……”
最难的这句话都说出来了,轩辰最后一句也没再噎着,干脆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她还说,反正她也一大把年纪了,多活一日也是浪费,不如早日死了,早些下去下面向潇家列祖列宗赎罪……”
几句话落下,房中静得落针可闻,轩辰更是大气不敢喘。
老太君这是拿命威逼自家世子啊!
说起来,老太君这几年一直在逼着自家世子加冠成人后娶妻生子。
自家世子爷却一直不冷不热地不搭理。
如今,老太君怕真是急了,都拿命来威胁了。
自家祖母此番什么心思,作为孙儿的萧落尘又如何不知。
早在十年前,他就说过,他已有婚约,不会再与任何女子有任何交集,奈何祖母及府中众人皆不将他的话当真,反觉他是魔怔了。
不死之心一直就没断过,更是以靖安侯府人丁凋零为说辞,总是时不时想尽办法要为他物色佳媳,逼着他早日娶妻生子。
多年下来,祖孙二人硬是生生对峙了十余年。
如今,她老人家身体更是大不如从前了。
想起祖母的一次次威逼,萧落尘很是心累不已,却又着实担忧她老人家的身体。
心中无奈,只得暗暗叹了一声,摆了摆手,让轩辰起来。
他则转身,抬脚朝花厅而去。
既是躲不过,今年也该有个交代了。
至少先依着她老人家的意愿,将加冠之礼连着状元宴给办了。
说起来,他这大龄年岁,也该向侯府有个交代了。
如此想着,萧落尘不再迟疑,身形不缓不慢地径直走进了花厅,与上门报喜的官员行礼道谢,也顺带着将举办加冠礼宴会的决定告知了祖母。
老太君喜极而泣。
十年了,整整十年,她的孙儿终于有了松口的契机。
当即欢喜地高声吩咐。
“吩咐下去,七日后是个好日子,我靖安侯府要大摆宴席,宴请整个上京城的达官显贵上门庆贺。”
“包括京中各家的夫人小姐,通通都给我将请柬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