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玄羲胸膛的一口气还未下去，便又有变故突起。
远处，整个靖安侯府内院的祠堂上空，再次陡然阴云密布，先前的黑袍人又卷土而来。
玄羲深吸一口气，只得又将掌心的手腕放下，转身，捏着飞行符便要纵身飞掠而去。
奈何，她方才迈出一步，却被司命拦住去路。
司命星君“神尊，您不能走，您若是走了，唐周这边该怎么办？”
她脚步蓦地一顿，青丝随动作扫过肩头。
下一瞬，她缓缓回头，眼里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那是司命从未见过的冷意，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落在他身上。让司命心头骤然一紧。
玄羲神女“所以”
她开口，嗓音轻得像落雪，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重量。
玄羲神女“在萧落尘与唐周之间，我该如何选择？”
司命咽了口口水，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攥住了呼吸。
他平日里应对自如的口舌，此刻却对着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织不出，只觉那股冷意顺着脊背往上爬，冻得他头皮发麻。
玄羲不再理会，便要离去。
然，足尖刚转过半寸，便觉身后的气息滞涩得反常。
她停步转身，抬眼，恰好撞进唐周的目光里。
那人眼尾泛着浅红，双手垂在两侧，掌心的拳头被捏得泛白。分明早已委屈得快要撑不下去，却还强撑着抬头，就这么直直望着她。
嘴唇翕动了两下，终究只余下一片沉默。
风从窗缝钻进来，拂动玄羲垂在肩头的发丝，她盯着唐周攥得发紧的拳头看了片刻，原本冷淡的脸色方才微微软了下来。
脑海却骤然闪过云层深处忽然传来的一声桀桀大笑。
“神尊，放手吧，您是留不住应渊的。”
“诸神借你之手除了一个烬无。如今，你以为天界还有多少人愿意留下一个险些覆灭天下的转世替身？”
玄羲神女“你什么意思？”
玄羲一脸惊怒，想要回头寻找那猖狂的大笑。
却发现脑海中影像重重，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便是跟前唐周的影子也霎时被拉得渐行渐远。
只余下重重叠叠地回声在耳边回响。
“什么意思？”
“你竟不知便是父神与诸神也早就放弃了他，你又何必强求违背天意？”
玄羲神女“你胡说，应渊是父神亲自指给我的夫婿，又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玄羲脸色冷得淬冰。
黑袍人隐在云层后的脸却再次笑得肆意。
“您以为我一小小的魔族使者，又有何能耐能让您中了我魔族的血煞？”
“还有……那天家宝物的玄玉又是如何能被一个小小的凡间女子轻易给窃取了去？”
“堂堂仙界的天帝转世轻易地因为一段执念而无疾而终，事后又被逼着剥出一缕仙魂护佑转世亲人。您以为背后只有魔族的暗中手段便能将应渊帝君逼上绝路？”
彭
如当头一棒，狠狠砸在玄羲心头。
她恍然地抚上隐隐作痛的心口，还有脑中如针扎的刺痛，都在提醒着她已中了至阴血煞。
玄羲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眼前再次闪现萧落尘额间一抹若隐若现的血色修罗印迹。
脑海中如水般划过昔日与萧落尘的一生过往。
她恍然地伸手，试图抚摸上眼前影影重重悬浮的身影。
玄羲神女“原来，自应渊为解开她心结，一力担起烬无的那份责任起，诸神便已放弃了他。”
玄羲神女“所谓的下凡历劫，不过是借魔族之手除去他的一场祭礼。”
思绪回转，玄羲抬眸，再次对上唐周泛红的眼尾，耳中反复回荡着黑袍人的狞笑。
“他们要的便是经此历劫，借我魔族之手彻底毁去应渊的那半被视为耻辱的修罗魔族血脉。”
“逼得您不得不放弃萧落尘那半应渊的仙魂，转而保全干干净净的另一半仙族血脉，唐周的顺利归位。”
“但，我知您定是舍不得让应渊帝君伤一丝一毫的，所以，您究竟要选谁？”
“应渊仙魂与另一半转世唐周？我魔族与诸神都生了必杀之心，您又该如何保全完整的应渊？”
脑海中，云层之上桀桀大笑愈发肆意。
“哈哈哈哈哈……神尊，您注定是留不住他的。”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随着阴煞的翻涌，在脑中那片死寂的天地间反复回荡。
如针扎进骨血，浇得玄羲浑身冰凉刺骨。
玄羲神女“天族，诸神……”
一种被欺骗的恨意骤然顺着脊背爬上，她恨得咬牙切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带上几分急促的颤抖。
就在这时，手背倏然覆上一双温暖的手。那温度不算滚烫，却像一汪温水，稳稳包裹住她冰凉的肌肤，瞬间压下了她心底翻涌的戾气。
她神色微顿，回过神来，抬眼，目光定定落在唐周身上，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悲悯。
那是连天地都容不下他时，独属于她的疼惜，细碎的泪光缀在睫羽间，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动作柔得像怕碰碎了珍宝，声音里却藏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玄羲神女“应渊，天地不容，仙魔不留你，我该如何才能留住你？！”
然
仅一瞬，她又蓦地敛去了眼底的神色。
再抬眼时，眼底像被浓雾覆过，先前的波动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一片沉寂的冷。
玄羲神女“这次，我不会再选了，我全都要。”
玄羲神女“要一个完整，强大的应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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