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羲不理会离去之人,只眉眼沉沉地转身看向棺中之人。
司命惴惴地看着她,见她眉目微敛,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祠堂外,黑袍人又陡然去而复返。
司命只觉眉心微跳,一道煞气凌厉中带着杀机,直取棺中胸口。
司命星君“不好,魔族又去而复返。”
仓促中慌忙打出一道仙力,却终只是螳臂当车。
电光火石间,玄羲伸手一抓,一把寒光凛冽的宝剑破风而来,划开了掌心。
沾染上鲜血的宝剑,猛然光华大作,带着势如破竹之气撞向了那杀气凛然的煞气。
轰隆隆
煞气瞬间被碾碎
而远处,操控煞气的黑袍人也随之重重滚下云层。
呕出一大口黑血。
他抬头,恨恨地朝着这边祠堂内看来,视线落在始终稳稳立在棺侧之人。
眼眸阴沉如水。
便是到了此番境地,血煞缠身,棺中之人仍被她护得死死的,就是连一丝偷袭的机会都无。
许久
才又缓缓地爬起,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
“原来便是转世之人,神尊您也会有所偏颇。”
“为了助萧落尘稳固肉身,宁愿让唐周尝受剜心之痛,也要如此狠心地趁他不备,亲手将玄玉剜下,送进萧落尘心口。”
“您这般厚此薄彼,就不怕唐周心寒吗?”
“还是说,于你而言,唐周的存在,根本就是复活萧落尘路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您靠近他,就只是为了用他的心头血蕴养玄玉,为萧落尘滋养肉身?”
黑袍人言辞犀利,话音方落,仅深深看了一眼祠堂门口,便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玄羲心头微凝,猛然回头。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苍凉的眸子。
唐周就这般静静地望着她,目光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孤恨之情。
有委屈,有不堪,也有
隐忍中依稀带着的一丝希冀。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头哽咽间,猛然踏出一步。
唇角张张合合,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出了口。
唐周“他说的……”
出口的言辞却在瞥到棺中那张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之际,戛然而止。
惊疑不定中,胸膛剧烈起伏。
许久才又将悲凉的目光定在了玄羲诧异过后唯剩下的漠然之色,终是吞下了所有的问话。
呵
一切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好问的。
唐周垂眸,眼中含着的泪,终于顺着眼角落下。
终是他太傻了
才会相信了玄羲一时的哄骗
他早该意识到的
自两人相识以来,玄羲都不曾给她留下过多少笑颜。
是他昏了头,才会相信她一时的玩笑之言。
明明她与萧落尘之间早就有迹可循
明明……
唐周悲凉地发现
自始至终,他对玄羲竟一点都不了解。
他对她的认知,不过是经她嘴里的说辞。
是他太过幼稚
两人萍水相逢的相遇,又哪里能让她对他有何深情可言。
抬眸,他深深地透过那抹让他爱恨刻骨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棺中之人。
终是脚步踉跄地转身。
巨大的悲凉散在空气里,让一直敛着眉眼的玄羲也倏然心脏被揪紧。
眼角余稍瞥见那抹透着一丝凄凉的身影。
只见他摇摇晃晃地转身,贴身的衣袍破碎不堪,凌乱的发丝撩拨着沾血的脖颈,昔日灵动张扬的眸子一寸寸暗淡下去,空洞洞的,再不见一丝风采。
她死死捏着手指,眼中波澜起伏,隐在袖中的手指隐隐发抖,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心底翻滚着冲到了喉咙处,堵得她发不出声来。
却仍旧强迫自己冷着心肠收回了视线,不去看。
直至听着那人一步步走远,一点点消失在祠堂门外,再没有一丝动静。
一直紧绷着的身子,才猛地倏然放松,似一刹那全数抽干了力气,软软地瘫靠在红色的棺椁上。
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眼中全是唐周离去前落寞到苍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