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终究还是在磐邑举行了。那一日,礼乐齐鸣,红绸铺地,可偌大的殿堂之中,却无一人展露笑颜。沉重的气氛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沉寂。
回到新房,魏俨注视着小乔,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温和:“你既已成为我的妻子,这身份的体面我自会给予。但仅此而已,再多便无可能。”
他稍作停顿,目光如刀锋般直刺向她,“女郎知晓,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利益之盟,有朝一日,利益耗尽,这纽带也会随之断裂。所以,别寄希望于我会在仲麟面前替乔族说半句好话。”
话音未落,他上前一步,与小乔四目相对,神情坚定而冷酷:“在巍国我可以护住女郎,可我护的是魏俨的妻子,并非乔家的女儿。你心中装着乔族,而我——”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却透出一股不可撼动的决心,“我心怀巍国!”
小乔屈身行礼,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颤意:“多谢男君!小乔知道了!”
魏俨微微摇头,叹息声如轻风掠过:“在磐邑境内,你尚可为你祖父祭祀,但一旦离开此地,你祖父的牌位便需收起。舅母与仲麟对乔族素来不满,若被他们发现,恐怕又将生出许多是非。”
小乔闻言,眼眶微红,低声重复:“多谢男君!”魏俨再次摇头,语气中透着复杂的情绪:“不必言谢!我亦钦佩你的勇气,只是可惜,你我道不同,难以同行。若是换作从前,我定会称赞你一句大义凛然。”
随后,他转身离去,将这片寂静的空间留给了小乔。小乔凝视着他的背影,郑重地俯身行礼,直至木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最后一丝视线。
小乔终于再难压抑内心的情绪,双手紧紧捂住胸口,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无声的啜泣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祖父的离世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可她只能背负着不孝的罪名,撑起岌岌可危的局势,稳住焉州与巍国之间这场至关重要的联姻,为焉州谋取喘息的空间。
魏俨提起一壶酒,缓步走入大堂。众人正埋头吃肉,偌大的厅堂中只闻咀嚼之声,一片沉寂。他走到魏劭面前坐下,将酒壶轻轻搁在桌上,低声道:“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她孤身前来,已是不易。”
魏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抬眼瞥向魏俨,唇角微扬:“虽知与她无关,可又怎能不迁怒!更何况那乔奎竟然寿终正寝,可惜啊没死在我手里!怎么?表兄这是动了怜香惜玉之心?”
魏俨闻言,长叹一声,也举杯饮了一口酒,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唉,若这对象不是我,我倒真会对她心生敬佩。一介女郎,竟能以纤弱之躯撑起整个焉州,真是令人唏嘘!”
魏劭冷笑了一声,却依旧看向魏俨,语气温和了些:“还请表兄再忍耐些时日,不会太久的。若是表兄有心仪之人,也可纳为平妻,巍国上下没有人会有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