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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贼了?

我家青梅想害我

都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尤其是在周考分数下来的时候。天杀的学校刚开学一周就考试,我说,校长你交公粮都不一定一周交一次吧!

唉...现在,教室里就像刚刚被投入一颗深水炸弹,只不过炸出来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以及更多像我这样愁都懒得愁,直接躺平等死的咸鱼。

“呜哇!数学杀我!这最后一道大题是人做的吗?出题老师跟我有仇吧!”林娅清抱着56分的卷子,哭天抢地,仿佛那不是试卷,而是她逝去的青春。

好消息:是百分制

坏消息:仍然没及格

前排的陈宁笙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智慧的(?)光芒,他盯着自己68分的卷子,喃喃自语:“不对啊…我明明用了三种方法验算,结果算出来四个答案,老师怎么一个都不给分?这不科学…”

“嘿嘿,哥们儿这次及格了!”张昊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力道之大让我差点把早上喝的豆浆喷出来。他挥舞着那张61分的卷子,笑容灿烂得能去给牙膏拍广告,“看见没?实力!”

我默默地把自己的60分卷子塞进桌洞最深处,语气沉痛:“恭喜啊,张飞同学,终于实现了从猿到人的一小步跨越。”

“那你呢晟兄?多少分?不会又在我下面吧哈哈哈!”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打听。”我面无表情地把他凑过来的大脸推开,“还有,请不要用‘下面’这种容易引人遐想的词。”

我们仨在这里菜鸡互啄,上演着永恒的倒数争夺战,而小组的中心,那座永远散发着“凡人勿近”寒气的冰山——陈安霖,却异常沉默。

这很不寻常。

按照惯例,此刻她应该已经用她那清冷的嗓音,对我们几个进行一轮精准的、不留情面的“分数点评”,从“林娅清同学你的计算能力是跟体育老师学的吗”到“张昊你的解题步骤狂放得像在画符”,最后再冷冷地瞥我一眼,总结一句“你怎么考进这所高中的?”

但今天,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摊在桌面上的自己的卷子。手指紧握着笔,指节有些发白。及腰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寻常的凝重。

连最咋呼的林娅清都察觉到了,她停下假哭,凑过去小声问:“小霖?你怎么啦?是不是没考好?…没关系的,一次失误而已嘛…”

陈宁笙和张昊也交换了一个眼神,闭上了嘴。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陈安霖的“没考好”,对我们而言大概就跟“美国总统今天没吃饭”一样,属于另一个维度的事情。她所谓的失误,顶多就是从年级第一掉到年级前三,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当我的目光越过林娅清,不经意间扫过陈安霖的卷子时——

我愣住了。

那不是我们班的数学卷。

那是一张看起来更花哨,标题是《市高中生艺术鉴赏与创造力大赛·初赛作品评分表》的东西。

评分项很多,什么“构图”、“色彩”、“创意”、“主题表达”…而在右下角的总分栏里,用一个无比刺眼的红色笔迹写着一个数字:

68。

评语那里只有寥寥几个字:“技法尚可,主题表达流于表面,缺乏深度与灵魂。”

68分。

一个对我和张昊而言值得开香槟庆祝的分数,此刻却像一枚冰冷的图钉,牢牢地将陈安霖钉在了座位上。

我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陈安霖?68分?还是什么艺术比赛?这感觉就像听说奥特曼在小区门口跟广场舞大妈抢地盘一样荒谬。

她可是陈安霖啊!是那个在所有我们认为正经的(数理化)和不那么正经的(音体美,除了需要剧烈运动的)学科上都全方位碾压我们的,堪称“人形自走答题库”的存在。

她怎么会…?

林娅清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分数,她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都变了调:“六…六十八?小霖…这…”

陈安霖猛地抬手,“啪”地一声将那份评分表反扣在桌面上。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吹动了她耳边的碎发,也让她一直低垂的脸抬了起来。

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常见的冷漠。那是一种…空白。像是系统突然宕机,所有的程序都停止了运行。只有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吊梢眼,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失去了焦点,显得有些…茫然。

她甚至没有看我们任何人,只是盯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没事。”她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没有任何起伏。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啊!我们几个就算考28分的时候,表情都比她现在生动活泼一百倍!

张昊挠了挠他的钢丝球脑袋,试图安慰:“哎呀,组长,不就是个艺术比赛嘛,咱不靠这个吃饭!你看我,画画水平停留在火柴人阶段,不也活得好好的…”

陈宁笙难得地没有吐槽张昊,而是扶了扶眼镜,试图进行理性分析:“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审美需求属于较高层次,暂时未能满足并不影响生存需求和安全需求,所以…”

“闭嘴。”陈安霖轻声说。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瞬间冻住了陈宁笙还没出口的理论和林娅清即将开始的暖心鸡汤。

她不再说话,重新拿起笔,对着面前的数学习题册,仿佛要把它盯穿。但我知道,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没有落下。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我、林娅清、陈宁笙、张昊,四个人面面相觑,用眼神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怎么办?’林娅清用口型问,脸上写满了无措。

‘不知道啊!’陈宁笙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俺也一样!’张昊用表情完美演绎了这句话。

最后,他们三个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

??

看我干嘛?我脸上写着《拯救失意学霸的一百种方法》吗?

我冲他们瞪眼,用眼神传递信息:‘我跟她不熟!她上次还让我付水钱!四块!’

林娅清双手合十,做哀求状:‘拜托拜托!你们是同桌啊!’

陈宁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意味深长:‘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张昊更是直接,用口型无声地说:‘晟兄,上!用你的贱气…啊不,灵气温暖她!’

我:“……”

这帮损友!平时插科打诨一个比一个积极,关键时刻全特么指望我?

我深吸一口气,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陈安霖。她依旧维持着那个雕像般的姿势,周身散发着“靠近者死”的低气压。这让我怎么开口?难道要说“嘿,别难过了,虽然你艺术细胞死绝了,但你数学好呀!”——这确定不是找死?

算了,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装聋。

我决定效仿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也就是拿出我那本几乎全新的语文书,假装认真地研究起来,虽然目光时不时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往旁边飘。

接下来的半天,我们小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之中。

平时虽然也吵吵闹闹,但陈安霖要么是那个镇压吵闹的“暴君”,要么是那个置身事外看书的“旁观者”。可今天,她这个核心一旦沉寂,整个小组就像失去了引力,变得漂浮不定,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课间操的时候,她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等我们都走了,才慢慢站起身。体育课上自由活动,她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抱着膝盖,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中午吃饭,她也只是匆匆扒了几口,就说不饿,回了教室。

林娅清试图跟她聊新出的漫画,陈安霖只是“嗯”、“哦”地应着。张昊想讲个笑话活跃气氛,结果笑话冷场,他自己尬在了那里。陈宁笙更是直接,拿出一本《艺术史概论》递过去,说“组长,或许你可以从理论层面补足一下实践短板…”,被陈安霖一个眼神吓得把书又缩了回去。

我们所有的尝试,都像石子投入深潭,连个涟漪都没激起,就直接沉了底。

这种感觉很别扭。就像你习惯了身边有台大功率制冷空调,虽然冷,但至少它运行正常。突然有一天,这台空调不制冷了,也不制热,就那么安静地待着,你反而会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点担心。

是的,担心。

虽然陈安霖平时毒舌、冷酷、不近人情,还总爱用作业威胁我们。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成为我们这个奇葩小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的强大和稳定,仿佛是这个吵闹世界里一个固定的坐标轴。

现在,这个坐标轴,似乎微微偏移了。

放学铃声响起,陈安霖第一个收拾好书包,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留下我们四个在原地面相觑。

“完了完了,小霖这次受打击太大了…”林娅清忧心忡忡。

“是啊,从来没见她这样过。”陈宁笙表示赞同。

“俺觉得,这事儿有点严重。”张昊摸着下巴,表情严肃。

我看着陈安霖空荡荡的座位,桌面上还残留着那份被反扣着的评分表的印记,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啧,麻烦。

看来这“温暖的笨蛋”救援计划,是不执行不行了。

*

“所以,我们到底该怎么帮她?”

第二天午休,我们四个鬼鬼祟祟地聚在学校小卖部后面的角落里,人手一根冰棍,召开了第一次“陈安霖情绪危机应对紧急作战会议”。

“投其所好?”林娅清舔着草莓味的冰棍,率先发言,“小霖最喜欢学习了!我们送她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豪华典藏版怎么样?附赠名师解析视频那种!”

我和陈宁笙、张昊同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你是嫌她受到的刺激还不够,准备再给她沉重一击吗?”我没好气地说,“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做题,是忘记分数!”

“那…请她去看电影?最近有部科幻大片上映!”张昊挥舞着吃剩的冰棍棍子,气势如虹,“看完了我还能跟她探讨一下里面的物理原理!展现一下我除了肌肉之外的智慧!”

陈宁笙冷静地打断他:“根据数据显示,有八成八的女生对硬核科幻片不感兴趣,而且以组长目前的状态,她大概率会当场掏出本子开始分析剧情里的逻辑漏洞。”

张昊蔫了。

“那么,只能使用终极方案了。”陈宁笙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诡异的光,“由我们四人,倾情打造一份《学渣の真诚安慰》,用我们最朴素的行动,温暖她冰冷的心!”

“说人话。”我咬着绿豆冰棍,含糊不清地说。

“就是…我们各自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骚扰…啊不,是去关心她。”陈宁笙解释道,“比如林娅清,你可以发挥你Adorable的特质,进行撒娇式安慰。”

“没问题!”林娅清比了个OK的手势,信心满满。

“张昊,你负责体力支援和氛围烘托,比如…强行拉她去打球出汗?”

“包在我身上!”张昊一拍胸脯。

“那我呢?”我有点好奇这货能给我安排什么“好”差事。

陈宁笙看着我,露出了一个“组织信任你”的表情:“林晟,你作为同桌,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你的任务,就是用你那张嘴,进行不间断的、低强度的、以吐槽为伪装的言语关怀,简称——烦死她,直到她恢复正常。”

我:“……我能不能退出这个作战小组?”

“不能!”三人异口同声。

于是,一场围绕陈安霖的、鸡飞狗跳的“暖心”行动,就此展开。

第一回合:林娅清的“甜美”攻势。

下午自习课,林娅清转过身,脸上堆起她自认为最甜美可爱的笑容,声音嗲得能挤出糖水:“小霖~别不开心了嘛~你看你皱眉的样子都不漂亮了~来,吃块巧克力,听说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哦?”

她递过去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陈安霖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无波:“高糖分摄入会导致血糖快速升高,继而引发胰岛素分泌过度,反而可能造成情绪波动。而且,我在减肥,谢谢。”

林娅清:“……”笑容僵在脸上。

第二回合:张昊的“活力”注入。

课间,张昊一个箭步冲到陈安霖桌前,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组长!走!去打羽毛球!运动是最好的解压方式!让汗水带走你的烦恼!”

说着就要去拉陈安霖的胳膊。

陈安霖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声音像是从西伯利亚吹来的风:“张昊同学,如果你再用你刚摸过篮球的脏手碰我,我不介意让你的物理作业再多几个需要深刻反思的红叉。”

张昊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悻悻地缩了回去,默默跑到墙角对着墙壁练习投篮姿势了。

第三回合:陈宁笙的“知识”慰藉。

趁着陈安霖去接水,陈宁笙迅速将一本《挫折教育与心理韧性培养》放在了她的桌面上,还贴了张便签,上面写着:“组长,知识就是力量。这本著作从心理学角度阐述了如何面对失败,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您忠诚的组员,陈宁笙。”

陈安霖回来,拿起书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求表扬”表情的陈宁笙,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书塞回了他的桌洞,附赠两个字:“无聊。”

陈宁笙扶了扶歪掉的眼镜,深受打击。

第四回合:我的…“烦人”关怀?

前三轮进攻全部折戟沉沙,压力给到了我这边。

我看着身边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陈安霖,心里直打鼓。这特么怎么搞?让我去烦她?我怕还没开口就被她的眼神冻成冰雕。

但…任务就是任务。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到一个不那么像找茬的开场白。

“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哈?”

陈安霖没理我,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拉着。

“咳咳…数学老师今天发型挺别致啊,好像用了半瓶发胶…”

继续无视。

“你看窗外那棵树,像不像一个人脸?我觉得挺像教导主任的…”

“……”

我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找着各种无聊又安全的话题,感觉自己像个试图用石子敲开银行保险柜的蠢贼。

就在我快要放弃,准备承认自己也是个废物时,目光扫过她草稿纸上的凌乱线条——那似乎不是数学演算,而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涂鸦,杂乱无章,带着一种焦躁的情绪。

我脑子一抽,鬼使神差地低声说了一句:“其实…那个评分老师的审美,可能跟他昨晚没睡好有关。”

陈安霖划动笔尖的手,顿住了。

她终于…有反应了?!

虽然她还是没有抬头,没有看我,但那瞬间的停顿,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我心中一喜,赶紧趁热打铁,继续用我那不着调的方式说道:“真的,我跟你讲,我小姨的二表哥的邻居的狗,随便刨两下爪子都比他那评语有深度。‘缺乏灵魂’?他咋不说缺乏维生素ABCD呢?一看就是不懂装懂…”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把自己能想到的、关于那个素未谋面的评分老师的坏话都说了个遍,什么“估计自己画画水平还不如三岁小孩”,什么“这种比赛就是骗报名费的”,什么“68分多吉利啊,六八六八,顺溜发”…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不能停,仿佛只要我一直说下去,就能稍微驱散一点她周围的低气压。

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词穷了,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其他同学低声讨论问题和写字的沙沙声。

就在我以为这次尝试也彻底失败,准备偃旗息鼓时——

陈安霖忽然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轻得像羽毛拂过水面。

然后,她依旧没有抬头,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自嘲,轻轻说:

“……画得烂就是画得烂。”

我愣住了。

她…她这是在接我的话?

她承认自己画得烂了?

那个永远正确、永远强势、永远把“废物”、“傻子”挂在嘴边的陈安霖,竟然会说出这种近乎于“认输”的话?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她好像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那么坚不可摧。

她也会在意一次失败的评分,也会因为不擅长的事情而受挫,也会…有像我们一样普通人的烦恼。

这种认知,让我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我看着她又重新开始动笔,在那张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侧脸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

我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比如“没关系,谁还没个短板”,或者“你其他方面厉害就行了”,但觉得这些话都太苍白,太敷衍。

最终,我只是默默地拧开自己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推到我们两张桌子的中间。

就像她上次,把那瓶百岁山推给我一样。

“喂,”我用笔帽轻轻敲了敲桌面,在她看过来之前迅速移开目光,盯着自己的课本,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喝点水吧,说那么多话…怪渴的。”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冷嘲热讽。

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似乎悄然融化了一点点。

过了一会儿,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她伸出手,拿起那瓶水,拧开,小小地喝了一口。

然后,轻轻地把瓶子放回了原处。

没有说谢谢。

但我知道,这无声的动作,已经是她最大的回应了。

作战会议第一阶段,虽然过程坎坷,效果微妙…

但好像,似乎,大概…起到了一点作用?

*

那瓶水仿佛一个微妙的信号,虽然陈安霖周身的低气压并未完全散去,但至少不再是那种能把人冻僵的绝对零度了。她开始偶尔会回应林娅清关于午饭吃什么的询问,也会在张昊讲出特别冷的笑话时,赏赐般地扯一下嘴角——虽然那弧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并且更像是在表达“这人没救了”的怜悯。

但我们都知道,坚冰出现了一丝裂缝。

然而,真正的转机,发生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周五下午。

那天放学后,轮到我们小组做值日。陈宁笙和张昊负责倒垃圾和拖地,林娅清擦黑板,我则拿着鸡毛掸子在那里装模作样地对付讲台上的灰尘——主要是怕粉尘过敏,绝对不是偷懒。

陈安霖的任务是整理图书角。我们班的图书角是个神奇的地方,堆满了没人看的旧杂志、过时的辅导书,以及几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海贼王》。她默默地蹲在书架前,一本一本地将书籍归类、码齐,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一项精密实验。

就在她伸手去够最顶层一本摇摇欲坠的《现代汉语词典》时,不小心碰落了旁边一个厚厚的、蒙尘的硬皮画册。

画册“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摊开。

原本这只是值日中的一个小插曲,我们都没在意。但陈安霖弯腰去捡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她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摊开的那一页上,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怎么了小霖?有蟑螂吗?”林娅清擦完黑板,好奇地凑过去。

我和陈宁笙、张昊也被她这反常的静止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围了过去。

然后,我们都看到了。

摊开的那一页,是一幅色彩大胆、构图奇特的科幻场景画。浩瀚的星空下,是一座废弃的、充满机械感的未来城市,藤蔓植物缠绕着锈蚀的金属高塔,一种荒凉与生机并存的感觉扑面而来。画面的角落,用略显稚嫩却充满力量的笔触,签着一个名字和一个日期——

陈安霖, 初一(3)班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我们四个看看画,又看看僵在原地的陈安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充满想象力和张力的画…是陈安霖画的?!还是初一的时候?!

这跟我们认知中那个只会用尺子画函数图像,色彩感知仅限于红笔批改和黑笔书写的陈安霖,简直判若两人!

“卧槽…”张昊第一个没忍住,发出了由衷的惊叹,“组长…你…你以前这么牛逼的吗?!”

陈宁笙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凑近仔细看了看,喃喃道:“光影处理虽然稚嫩,但构图和创意…已经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掌控力。这真的是…组长你画的?”

林娅清更是直接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小霖!你骗人!你明明画得这么好!那破比赛凭什么只给你68分?!”

我盯着那幅画,心里也是翻江倒海。

画中的世界,充满了某种压抑不住的、蓬勃的表达欲。那是一种我们从未在现在的陈安霖身上看到过的热情和…野性。眼前的她,冷静、理智、条理分明,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而画中的那个她,却像是挣脱了所有束缚,在用自己的方式对着宇宙呐喊。

这反差太大了,大得让人一时无法接受。

陈安霖终于动了。她缓缓直起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手,默默地将那本画册合上,拍掉上面的灰尘,动作慢得像是在处理一件易碎的文物。

“以前…随便画的。”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

“这能叫随便画?!”林娅清激动地指着画册,“这比我报的那个一千块钱的美术班老师画得还好!那个评分老师绝对眼瞎!”

“没错!”张昊用力点头,愤愤不平,“组长,你这水平,至少值…值九十分!不!九十五!”

陈宁笙推了推眼镜,开始了他的分析:“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可能是典型的‘能力与兴趣错位’现象。组长你在逻辑思维领域的高度发展,可能无形中压抑了你在形象思维和艺术创造方面的天赋表达,导致后期作品趋于…呃…工整,但失去了早期的灵气和生命力…”

陈安霖抱着那本画册,沉默地听着我们七嘴八舌的打抱不平和分析。

她的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们以为她又会用一句“无聊”或者“闭嘴”终结话题时,她却忽然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的…涩然。

“不是失去。”她轻声说,“是…不敢了。”

我们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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