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还湿着,像被雨压住的蝶,沉沉地坠在脸颊,你先听见心跳,不是自己的,是伏在床沿的那个人的,一声,一声,又一声,敲在你的耳膜上,把黑暗敲出一条缝
缝隙里漏进暖黄的夜灯,落在他的鬓角,他坐着板凳,胸口抵着床沿,一只手固执地穿过被角,攥住你指尖,好像害怕你再次被梦里的风刮走
你动了动手指头,像从深海里捞起一块冰,麻木而沉重,可就是这几乎看不出的颤抖,让他猛地抬头,那一瞬,你看见他眼底全是红血丝,像蛛网裂开的玻璃,玻璃后面是狂喜、后怕、愧疚,一齐涌出来,砸在你脸上
刘圻月“爸…”
嗓子被风沙磨过,只发出气音,他却像被雷劈中,整个人从板凳上弹起,又僵在半空,不敢碰你,怕你碎,最后只是轻轻捧住你的手
刘旸“醒了就好…还有哪不舒服吗”
他说,声音哑得不像他,你愣了愣,嘴角牵起一点点笑,眼泪先滚下来,烫在他手背上
刘圻月“爸…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此时你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只想述说自己的伤痛,似乎这样你就可以忘掉之前的一切
你的泪如断了线的风筝打湿被子,他手足无措地抹去你的眼泪
刘旸“爸爸在,对不起,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你哭得更大声,却极力压成哽咽,把嚎啕咽进喉咙里,只剩断续的抽气
所以,那一切都是梦吗,会不会太真实了…
或许是你无力哭了,眼泪巴巴地望着一脸担忧的他喊饿
刘圻月“爸…我饿了”
刘旸“瞧瞧,忘记这一茬了”
他拍了拍手,早在外面候着的高超高越进来了,高超还是那么沉稳,高越还是那么贱兮兮的
刘旸“一直备着饭呢,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饿”
高超挪过来桌子,高越把还冒着热气的饭摆放好
看现在自己这样子是从哪摔下来了,浑身痛,胳膊无力,你用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看着高超
刘圻月“喂我,手没力”
高超得到刘旸的允许后,耐心地一口一口地喂你,高越撇了撇嘴,臭屁地把插上吸管的温水递到你嘴边
高越“小姐喝水”
这样的氛围之前很常见,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你倒是怀念得很,你笑得太开心,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刘旸“怎么样,还可以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高超拿纸巾擦了擦你嘴边的菜渍,你半倚在床头点了点头
刘圻月“我就这样坐一会就好…其他人呢”
刘旸“都等着呢,你昏迷了半个月,都不肯走,非要等你醒”
刘圻月“那就等着吧,我刚醒,不太想见…”
你顿了一下又改了口
刘圻月“一天只见两个,从明天开始”
你要套话,你总觉得有人知道这些事的内情,兜兜转转又回来了,意义是什么,折磨我吗?那他很成功了,现在的我身心俱惫
刘旸“好,高超高越当个事办”
高超“是…抽签决定?”
你有些好笑地看着憨厚的小熊,和笑得贱兮兮的小狗
刘圻月“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