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此行归返我们择道云梦泽,传闻中那里的景致如诗如画,正适合舒缓一下考后的疲惫。”
宥齐提议,大家默许无异议。
阮经天附和道:“确是个妙计!听闻此地的服饰店与美食摊相得益彰,声名远播,我们整日埋首科考,未曾有机会亲临其境。既然你提及,何不借此机会一探究竟,看是否真如传言般美好,错过岂不可惜?”
阮初棠,那位美食与美衣的忠实拥趸,笑靥如花:
“正合我意!考试已让人筋疲力尽,此刻放松正是时候,成绩揭晓尚需时日呢!”
尉迟锦心弦微动,思绪飘向旧日,却未显露,仅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他提醒道:“云梦泽的风光固然宜人,但人潮涌动,需留意财物安全,免得不慎失窃。”
宥齐见状,好奇问道:“看来你对这里颇有研究,之前来过?”
尉迟锦轻声道:
“曾在此居住一段时间。”
阮初棠立刻兴奋起来:“那太好了!你有熟人吗?住宿问题就能省心了,直接投宿友人家中!”
阮经天轻轻敲了敲妹妹的脑袋,“怎么你就天天想着占人便宜呢?尉迟锦离开多久了?突然回去,又没提前告知,还带着我们几个,人家心里能不介意?”
阮初棠摇头,她尚未深谙世事,单纯以为朋友间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
她歉然道:“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尉迟锦,既然你这么熟悉这里,我们的行程就拜托你规划啦。”
众人一拍即合,这条小径穿越幽静的森林,唯有鸟鸣与偶尔跃出的小动物带来一丝生动,他们的笑声在这宁静中显得尤为响亮。
——
韫疲倦不堪,寻了个树荫小憩,南荣愿相伴在侧,两人轻声细语,提及婚期与楚悠宁的约定。
水湘莲甫执掌大权,女子之地位如春水初生,渐次高涨。
无数红颜曾被宿命枷锁,委身于无情的联姻,一生泪水涟涟,心酸无尽。
水湘莲慧眼如炬,一道法令犹如破冰之刃,许女子追寻真爱,无论性别,择心仪之人共结连理。
这并非盛大的庆典,只是宽容的一隅,静默地给予选择,而非喧嚣的倡导。
阮初棠、阮经天、宥齐和尉迟锦四位刚刚结束科考,到了这里便立马步入店铺觅食。
店内熙熙攘攘,他们选择出门,在同一棵庇荫的大树下安顿下来。
韫一瞥间,识破他们科考归来的身份,遂主动攀谈,询问他们对考试的期待。
宥齐透着由内而生的自信,而非空洞的自负,交谈之间,他的目光却飘向远方,似乎在寻找什么。
韫问道:“你在找人?”
宥齐回应:“正是,我们四人结伴而来。我一旁这位是阮经天,他的妹妹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应该衣饰店里;另一位尉迟锦,出于安全考虑,也一同去了。”
韫略显错愕,追问:“抱歉,能再说一遍另一个人的名字吗?”
宥齐疑惑地重复:“尉迟锦,你认识他吗?他曾在这里住过,或许有些故人。”
韫心头一紧,立刻明白过来,急切地问:“他在哪里?在衣饰店?带我去见他。”
宥齐注意到他的紧张,安抚道:“哎呀,你别激动,他应该是去了万姐的衣饰店,不过具体位置我不太清楚,找找应该能找到。”
万思婳在这几年里颇有名气,频繁的对外合作让她人脉广泛,因此附近的人对她都略有耳闻,只是宥齐并不知晓她的全名,只知“万姐”名号。
韫强忍住泪水,两年的等待,心中的石头始终未能落地,尉迟锦为何不辞而别,明明他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在喧嚣的人潮中,韫、阮经天与宥齐执着地追寻着阮初棠和尉迟锦的足迹。
尽管人群如织,韫的目光未曾稍离,那份坚定犹如破浪的航船,不畏任何阻碍。
此刻,尉迟锦与阮初棠已悄然发现了他们,阮初棠正欲呼唤,却被尉迟锦一个微妙的手势制止。
“小锦儿,发生什么事了?”
尉迟锦目光深邃,轻声道:“没事,你的衣裳还没选好,再同我看看吧。”
阮初棠略显犹豫:“就叫一声应该没关系吧?再说...他们好像真的很着急。”
尉迟锦轻轻摇头,避开她的视线:“你看到那人了吗?有些事,我不想面对,我们之间曾有过小小的波澜。”
阮初棠默默点头,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她选择沉默,只是静静注视着他。
“小锦儿,看哥哥他们那么着急,会不会以为我们迷失了方向?不然我先过去跟哥哥他们打个招呼?”
尉迟锦嘴角扬起一抹安抚的笑,轻拍阮初棠的额头:
“当然,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我去处理些事情了。”
“嗯!”
阮初棠欣然应允,眼中闪烁着理解与信任。
“哥哥!"”
阮初棠远远地就朝着阮经天呼唤,声音中带着少女特有的雀跃。
阮经天看见了她,眼中像冒光了一样。回应道:“总算找到你了。”
他迅速瞥了她身后一眼,却没有发现尉迟锦的踪迹,于是问:“尉迟锦呢?有人找他,好像以前认识。”
阮初棠回首望去,的确有个陌生面孔,但她心中仍因尉迟锦刚才的话语而烦躁,对这个不速之客并未表现出多少友善。
“你是谁?找他有何事?跟我说说吧,我帮你转达。”
阮经天敏锐地察觉到妹妹的异样,她平日里无论性格如何,待陌生人也是温文尔雅,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冷淡让他颇感不解,更何况他们二人并不相识。
“棠儿,你怎么这样说话?人家是故人重逢,你这态度倒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
此时,沉默的韫开始四下张望,寻找尉迟锦的踪迹。
阮初棠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找他有何事?如果你敢动他一根毫毛,别怪我不客气。”
韫略感困惑,旋即明白了,尉迟锦大抵是不想见他,才找个借口藏起来,让这个小姑娘误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冲突。
正当韫欲言又止时,阮初棠又补了一句:“看他那副模样就不像个好人...”
宥齐有些愕然,他轻轻拉过阮初棠,也许他们真的存在什么纠葛,但从韫紧张的神情来看,这显然不像是一场久别的朋友重逢。
难道自己错判了,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旧识?
宥齐略带迟疑,最终还是开了口:“你们之间的关联,究竟如何?”
韫轻轻转过脸,避而不答,这反而撩拨起宥齐更深的好奇与疑虑,他对眼前这位陌生人的戒备悄然升温。
“你完全可以坦诚以对,何必回避?尉迟锦的避而不见必有其因,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
韫的目光短暂地掠过年轻人的脸庞,那温润如玉的气质,定能轻易赢得少女的青睐,让他想起了尉迟锦离别时的那句承诺。
“未遇·不归。”
尉迟锦的归来,是否证明他已遇到了他的良人?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会是他口中的未遇吗?
韫非但没有回应宥齐的问题,反而反问:“那你和他又有什么瓜葛?”
这一问显然出乎宥齐的预料,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无需向一个初次相遇的人解释他与尉迟锦的关系,更何况,他不会宁愿相信一个初次相逢的陌生人,怀疑尉迟锦绝不可能胜过眼前的陌生人。
他沉声道:“小锦他既然不愿意见你,你也无需去找他。棠儿说过,你可以把要说的话告诉她,她会转达的。”
韫心中一阵酸楚,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即便只是一瞥,他也立刻认出了那正是尉迟锦。
他疯狂地奔向那个人,没错,四目相对,正是他。
尉迟锦正藏在墙后偷听他们的对话,太过专注以至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看见尉迟锦时,韫的心脏狂跳,不敢置信这一切是真的,泪水已在眼眶打转。
尉迟锦直视着他,这一次,他的内心坚定,他要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不再被束缚在这个狭小的世界,不再与韫相认。
尉迟锦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就这样凝视着他,这让韫有些难受,他没任何想要解释的吗,自己不明白这眼神背后的含义。
下一刻,他不顾一切地扑向尉迟锦,紧紧抱住,仿佛害怕他会再次消失。
“尉迟锦...”
时隔多年,再次提起这个名字,竟然有些陌生。
韫抽泣着,声音中满是哽咽。
尉迟锦愣住了,尽管他已经准备好冷酷地拒绝对方,打算告诉他自己的未来需要更明亮。
然而,再次看到他流泪,他的话语竟瞬间哽在喉间,心跳也剧烈地跳动起来。
自己竟然...笑了。
宥齐、阮初棠与阮经天三人立于原地,脸上尽是困惑之色。
他们揣摩着那两人间的微妙气氛,既不似故交重逢的欢愉,也非夙敌相遇的剑拔弩张。
阮初棠心中暗自嘀咕,眼眶里仿佛映着尉迟锦的笑颜:我都从未与小锦儿有过这般亲密的拥抱,眼前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尉迟锦不是坚决地说不愿再见他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谜团,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
阳光透过窗户柔和地洒在木质桌面上,旧人重逢,相对而坐,沉默如影随形。
他们的目光不时交汇,又迅速移开,仿佛在寻找着开口的勇气。
周遭的环境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怀旧氛围,墙壁上挂着那一幅画像,角落里摆放着一盆绿色植物,为这片宁静增添了一丝生机。
窗外,路人匆匆走过,喧嚣声偶尔飘进屋内,却丝毫没有打破这一刻的静谧。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两人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有思索,有回忆,也有期待。
他们默默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试图从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读懂彼此的心思。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香气,与沉默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氛围。
“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